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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控诉亨利。她的怨气实在太大,敲键盘的声音响得连房间里的姜翡都听得一清二楚,特地穿了拖鞋出来,好奇地问她:“你这架势也忒吓人了。推特上和特朗普对骂呢?”
谢宜珩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打字的速度丝毫没有放慢:“姜女士,我从来不会因为私人原因使用推特这种社交媒体。由此可见,你非常不关心我的生活。”
好大一顶帽子扣在姜翡头上,她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到底怎么了?”
谢宜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此来平息自己的怒气:“亨利坑我。”
姜翡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本来以为我是去和爱德华·韦斯一起干活的,就是旅行者一号的那个工程师。”
姜翡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爱德华·韦斯?爱德华·韦斯?这排面也太大了吧?谢宜珩,老天赏你sci呢,你气啥?”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谢宜珩就气得七窍生烟:“是啊,这可是爱德华·韦斯。我本来都幻想好了给我的偶像爱德华天天嘘寒问暖的生活了,结果我今天一去加州理工,合同都签了才和我说,爱德华和亨利要去引力波天文台。我居然是和爱德华的学生一起在加州理工当纯脑力工作者。这和我在Couldview上班有什么区别?”
谢宜珩语速都加快了三倍,“哦,确实有区别。我在Couldview上班只要开十分钟的车,现在我要早起一个小时体验帕萨迪纳早晨七点钟的堵车?”
“嚯,你难道还是爱德华的狂热粉丝不成?”姜翡在她身边坐下来,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别这么功利嘛,去加州理工感受一下世界上顶级的学术氛围不好吗?”
“当然好啊,这哪能不好啊,” 谢宜珩朝她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八颗齿的微笑,“我的同事,还是我的前男友呢。”
“哇哦——”姜翡相当配合地嚎了起来,两眼开始放光:“破镜重圆?死灰复燃?你昨天那歌没听错啊。小谢,听姐姐的,夏天结束前把他拿下。”
“没可能。” 谢宜珩语气平淡,一把推开姜翡凑过来的头。
“怎么就没可能了,”姜翡兴致勃勃地扮演着红娘的角色,“怎么样?今天接触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有请你吃饭嘛?送你回来了吗?想不想和你约会?”
谢宜珩揉揉太阳穴,把刚写完的邮件发出去:“什么都没有,只是很普通的同事关系。”
姜翡不死心地继续怂恿她:“那你约约他,你主动一点。”
十六岁的谢宜珩敢当着全班的面邀请裴彻一起做银镜反应,也敢在圣诞晚会上拦下他,对笑着他说:“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但是现在谢宜珩二十六岁了,年少时的勇气和拗执被磨了个一干二净。过了期的玫瑰干枯凋谢,在角落里安静地被尘土覆盖着。
…
“算了吧。”
“那你还喜欢他不?”
姜翡坐下来,给自己沏了一杯茶。茶水划入杯盏,空气振动。白瓷杯子里的赭色越来越浓,水流入杯的音调越来越高,空气中竟然有几分莫名的剑拔弩张。
谢宜珩没回答。
姜翡心里也知道插科打诨的尺度,点到为止。见谢宜珩不是很想再深入这个话题,她也就不再追问了。
“除了前男友就没遇到别人了?不会吧?” 姜翡咂嘴,敲了敲不争气的谢宜珩的脑袋:“一个别的适龄男性都没见着?”
“爱德华七十三岁,亨利六十二岁,算不算适龄男性?”谢宜珩仔细回忆了一下:“等一下,裴彻的助理算吗?挺神奇的,一二十多的小伙子好像是特朗普的铁粉。”
听得姜翡都愣住了:“物理系的学生是特朗普的铁粉?奇人啊这是。”
工作上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谢宜珩一看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她揉揉眼睛,把电脑合上,准备回房间睡觉。
在床上躺了三十分钟之后,谢宜珩瞪着眼,望着天花板,丝毫没有困意。
失眠是一种生理和精神双重意义上的精神折磨,总是给人以一种下一秒就可以进入梦乡,和现实的残酷告别的错觉,但是一秒之后这一错觉就被失眠者依旧清醒的神智所打破。
到最后也没等来亨利的电子邮件,电话也没回,她开始有些担心老教授了。
直到快十点的时候亨利才给她打了个电话,向她道歉。老教授在电话那头解释,不是他故意把她一个人扔在学校里的,下午他回了自己办公室之后,突然晕倒了。幸好有学生路过,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
谢宜珩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亨利有高血压性心脏病,这几年年纪大了,身体情况越来越不好。她不但没去他的办公室找他,还发了封那么过分的邮件。
她努力忍住眼泪,只是声线里多多少少有些哭腔:“对不起。我今天应该直接过来找你的…我实在不该给你发那封邮件…”
“没事,今天就算你来我办公室,我那时候也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