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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双大手在身后支撑着。
一瞬间林常仿佛像是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女孩,也是这么坐在秋千上,咯咯笑着让他使点力气,闹着说想要飞。
渐渐地秋千停下,两人好久都没开口,夏时默默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围墙,鼻端闻到了芬芳。
她坐在秋千上扭身,果然看到哥哥依然注视着自己。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夏时记得那时候他的腿受了伤,但并不是很严重,怎么会搞到截肢的地步?她想不通。
林常知道他这次不可能再逃避这个问题,也知道他从来也不可能永远避开这个问题。
“当时我受了伤一路走去了码头。我记得班里同学说码头上经常有大量工人找活干,因此也会有许多卖盒饭的。我想着看看能不能找点活。”说到这,他有些不好意思,想将妹妹转回身去,可夏时异常执拗,坚持要面对面听他说话,他无奈,“当然找不到,谁敢请童工啊。饿了两天快饿疯了,那天终于没忍住趁午间工人下班,摊位前比较乱,抢了个鸡腿就跑。结果你也知道,我这腿受了伤,跑不了多远。被发现之前我跳上了一艘货轮的甲板,稀里糊涂地摸到了最底层……”
这之后过了好几天他才知道这是一艘偷渡船,去北欧的。船是东南亚人的船,偷渡客也多是东南亚人。他误打误撞进去,人生再次翻转。当晚,船只起锚离岸。
没人会管他为什么一个人,更没人会理会他是不是受了伤。甚至于他必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人发现。
他很幸运,真的,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他没有死在海上。
只不过是丢了一条腿罢了,至少他是活着上岸的。
第 84 章
夏风仍在吹着。这里和斯京很不一样,高纬度地区的夜晚永远不会太黑,也永远不会有太过炎热的夏季,即便是夏天也始终不会超过30℃。
在许多年的时间里,林常经常会思念这里区别分别的四季。
北欧的冬天太冷了,北欧的夏天不够炎热。或许,始终只是他的心被遗落在了这里罢了。
故乡。这个词对林常来说真是美丽又破碎。逃离又向往,失去又得到,是家园,是妹妹,是他心灵最终想要栖息之所在。
复仇。他想如果不是这个念头支持着自己,很可能他没法闭着眼咬着牙一条腿走到今天。仇恨是一种可怕的力量,伴随着摧毁,随之而来的还有无穷的驱动力。只是最终的结果他并不满意,但,一切都仍未结束。
林常没有告诉妹妹他与余绪的会面以及他们之间的交流。
余绪是余槐存的儿子,众多儿子之一,不算受宠。但林常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明白那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如今,他从余绪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那些网络上对夏时的恶意诋毁,对附院挂号系统的攻击以及医闹事件,都和余氏有关。而这其中余绪是否知晓,知晓多少,或者他就是主谋,林常不知道。但不重要了。
事实上,余绪永远无法让自己与余槐存的过去割裂,血浓于水的道理永远无法打破。就好像他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不为父母报仇。一样的。
余绪说:“我知道他做了错事造了孽,你报复他我能够理解。但他是我爸,他的一生心血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就这么被糟蹋。我是他儿子,我得为他报仇。”
他当时说话的时候十分冷静眼神坚毅而偏执,即便彼时他的状况不是很好。林常能够猜到他近期的生活状态,无休止的麻烦需要他做决定,永远处理不完的紧急情况,夜不能寐,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林常笑笑,十分冷酷也十分平静。他说,那就看你本事了。
交谈寥寥,分道扬镳。
交浅言深是这世上最无聊的事情。话说得再多再漂亮都没什么意义,要么,你就放马过来,使出浑身解数,争个你死我活。我敬你是个对手。余下的,无需再言。
林常从未觉得自己是站在绝对正义的那一方面对着余槐存,同样的,余绪会做什么想做什么,那都是他的自由。当然,林常并不打算给他翻身的机会。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的事情了,妹妹不需要知道,至少暂时,不需要她知道。
林常看看面前这个站起身比自己矮一大截的妹妹,很近的距离,仿佛只是一个仲夏夜的梦境之后,她便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如今的模样。他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多好啊。
夏时的眼中有泪,肖似哥哥的那双眼,墨黑的眼珠,忽闪忽闪的睫毛。她在难过,为了他叙述的那个已经尽量简短且减去枝丫的故事。
她当然会难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常对着她伸出双臂,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单薄的后背。
小时候有段时间,爸爸妈妈把哄妹妹入睡的睡前故事环节交到了他的手里。林常给她讲故事,往往都是照着画册或者故事书里的来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