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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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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么痛的领悟,同青砚这等人打交道,就不能讲道理。
    她愤愤不平的转身,手臂却蓦地被人拉住。青砚笑吟吟的一使力将她的栽倒在自己的怀中,又拦腰抱了个满怀:“去哪儿?”
    陆千凉没好气的应道:“还能去哪儿?睡觉去!”
    “没有被子你怎么睡?和你的好侍卫学习喝西北风?”青砚笑出声来像是拎着小孩子一般将她拎了起来,塞进了裹在身上的锦被中:“野外简陋,过来将就将就,你若是染了风寒明日谁去打猎?”
    她就知道他这是没安好心。
    脊背紧紧的贴着那人的胸膛,却不是暖意融融的温度。他也吹了许久的风,身上尚未暖和起来。只是二人这样贴在一处,却是真的不冷了。
    青砚的手老老实实的放在两侧,并没有越矩的意思,这也让陆千凉稍微安心了些。
    而今被子少,他二人挤一挤应该没什么吧。
    陆千凉也不挣扎了,只是退出他的怀抱,靠着大树微微阖上了双眼:“我警告你啊,你晚上若是敢乱碰,我就砍了你的手!”
    “乱摸,摸什么?”青砚目光扫过她的胸膛,颇有些不满意他的型号似的,嫌弃的道:“我还是喜欢女人的。”
    陆千凉感觉自己再一次受到了暴击。
    山间最为寒冷的时候不是月上西山,也不是三更半夜,而是黎明前将明未明的时刻。
    她是个好暖的人,温度的骤降叫她感到不适,她便从善如流的向里滚了滚。
    此时此刻,她的意识正处于清醒与半清醒之间,俗称起床气最易爆发的时段。这个时候若是谁在她的耳边唤上一句起床了,那绝对是嫌命长。
    陆千凉向青砚的方向靠了靠,青砚向里侧闪了闪,陆千凉再靠靠,青砚再闪闪……
    而让人拉皮条似的捉了好一阵的迷藏,陆千凉睁了睁眼,望着将明未明的日光,一只手按住了青砚威胁道:“不许动,再动就砍了你的手!”
    那人顿了顿,声音颇为清醒的回应道:“不敢动,不敢动。”
    脊背靠着他的肩侧,不再抵着冰冷的树干,温度便也暖和了许多。她想着再眯一阵,等天色再亮一些再起身……
    手臂却被人从后戳了戳。
    她将被子抢过来,抱在怀里怒道:“别闹,天亮了再起身。”
    青砚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虽然我也很想等天亮再起身,可你若是再不睁眼,我怕是要在也睁不开眼了。”
    他微微叹出一口气,如是道。
    那语气的郑重不像是假的,陆千凉睁了睁眼,立时被眼前的场景下出了一声的冷汗。什么时候,她的警惕性变得这么的差了?
    便见丘陵地上,七匹草原狼正弓着身子缓缓走向二人的方向,她却还睡得香甜。
    这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嘴唇颤了颤,翻开被子握住了青砚的手腕,高声唤了一声:“京水!”
    四面八方却无人应答。
    青砚盯着那狼群的方向,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腕缓缓后退:“你傻么?你那侍卫若是再这周围,早就已经跳出来忠心护主了。这个时间,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去喂马了。”
    陆千凉懊恼道:“早不去玩不去,非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去。”
    “幸亏是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否则也就是葬身狼腹的下场。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讨论你的小侍卫到底在哪儿的这个问题其实很没有建树性,我们还是应该想一想,怎么才能斗得过这七匹狼。”
    两个人斗得过七匹狼,除非是狼崽子,否则绝无可能。
    在者,一个侠女和一个窝囊废,怎么算也都只是半个人吧。她在逃命的时候还要分出心来照顾他这个拖后腿的,苍天无眼啊!
    陆千凉掌心已经满是冷汗,什么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此刻碰到了狼群她的剑还不在身边,真的是天亡我也!
    狼群不能硬斗,若是将狼逼急了狼嚎一声,附近所有的狼群都会被引来。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陆千凉后退着,突然问道:“青砚,怕死么?”
    青砚想了想,回答道:“我想应该是挺怕的。”
    “那还愣着干什么?跑啊!”陆千凉再不犹豫,拉住青砚拼了命的奔跑。
    她从未见过体力如此之差的男人,跑了几步路便气喘吁吁地,连连道不行了。这还是不是个男人?男人哪有说自己不行的?
    又是一阵疾奔,青砚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咱们别跑了,咱们跟他们拼命吧。”
    陆千凉没好气的反驳:“要么我继续跑,你留下来送命吧。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秤砣一样沉的托人的后腿,还褪成这副样子,你是不是男人,羞不羞?”
    “我是不是男人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他加快了些脚步叹道:“我说咱们别跑了,咱们上树吧,狼不会上树。且咱们两条腿,肯定跑不过那些四条腿的畜生,还是别和他们比速度了。”
    “你不早说!”陆千凉又想打人了。
    附近多丘陵,陆千凉几乎是一路拖着青砚跑向了一棵合抱高的大树,累得气喘吁吁。
    那一群狼早已经红了眼睛,狂奔向几人,口中尚且滴沥着腥臭的唾液。青砚扶着大树喘气,同她道:“踩着我的背上树,快!”
    “你先上,我会轻功,自己上的去。你太重了我不一定拉得动你。”
    “你先上!”青砚突然吼了一声,继而急促道:“你留在下面,我不放心,快!”
    话已至此,陆千凉已经没法再推辞了。情势不容犹豫,她双手在树干上一撑,踩着青砚的脊背向上一窜,手臂便勾住了大树的树杈,一荡便挂稳了脚尖。
    她将手伸向青砚:“快!我拉你上来。”
    青砚忙将手递过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配合着陆千凉拉着他的力气狠狠一蹬地,双脚离开地面,向着树杈算了上去。
    眼见便要脱离狼口,眼见他的手掌已经触及到了树杈的枝叶。
    突然,一只通体灰色体毛的雄性成年狼扑了过来,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右腿。
    鲜血霎时滴沥而下。
    第九百零二章 放手!
    陆千凉真切的感受到,青砚握着她手掌的手蓦地一紧。
    诸多的食肉动物之中,就只有狼的犬齿最为锋利,可以轻而易举的咬破猎物的喉管。动物尚且有皮毛相护,可人却不行。
    成年的雄性草原狼,足以咬断正常人的腿。眼见青砚右腿的血流量,显然是已经伤及骨头了。
    “放手,千凉。”青砚松开了自己的手,紧紧抓着右腿的裤管:“你会被我拖下来的。”
    “你说什么浑话!”陆千凉怒道。
    成年凶狼的体重抵得上半头牛,这样拖下去,就算是她受得住,青砚迟早也会受不住。她双手握紧了青砚的手,连连摇头:“我会拉你上来的,你别放手。”
    那样得高度,陆千凉只能看到青砚微微低垂着的头顶。
    他的额头已经蒙上了一层薄汗,紧紧的抿着唇并不说话,被她握着的手掌都已经被汗水浸湿,益发粘腻起来。
    狼是持久性的捕猎者,不会放弃临到嘴边的食物,此时只是一只狼扑上来。若是这一只出师不利,其他的也扑过来怎么办?
    她断不能让青砚死的。
    他这样的芝兰玉树贵公子,若不是受了她的托寻玉,也不会走这样偏僻的一条小路,受这样的无妄之灾。若是她连青砚的安全都保护不了,日后自己也会良心难安。
    更何况,她又要怎么同冷百川交代。
    眼见剩余的几匹狼也开始跃跃欲试起来,这样等狼松口,还不如等死来得痛快。
    陆千凉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了,拔下头上的簪子抖手射向了那匹狼的眼睛,趁着那头狼哀嚎着松口之时。手上猛地用力,将青砚拉了上来。
    同一时间,剩余的几匹狼腾跃而起飞扑过来,尖利的犬齿险险擦过青砚的衣摆。
    陆千凉的身上早已经蒙上了一层的冷汗,二人坐在树杈上面面相觑,上面是脆嫩的树叶与倾泻而下的天光,下面是嚎叫的狼群与淅淅沥沥的血珠,好不刺激。
    陆千凉摸了摸额上的晶莹,将靠着树干的位置让给青砚让他靠着,自己做到树梢的方向,望着那匹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凶狼,叹了口气。
    那枚金凤点睛的簪子,是昔年她与沈言璟大婚的时候带过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用她绾发。
    那些她本以为可以珍藏一世的东西,一件件的离他而去。她本以为可以一世相伴的人,也早已不在。
    这世间很多事情就是如此无奈,来的猝不及防,走的也猝不及防。
    陆千凉望着那枚簪子,再一次悠悠叹气。
    她倒不是后悔,只是有些心疼罢了,这世间再重要的东西与人命相比,也显得没有那么珍贵了。
    更何况,她救的还是青砚的命。
    陆千凉从裙角处撕开手掌宽的一条绢布,探了探青砚小腿上的伤痕,将那伤口紧紧的裹了起来:“我最重要的一枚簪子拿来救你了,可以抵了帕子了吧。”
    青砚想了想,摇头:“帕子是帕子,簪子是簪子。你弄脏了我珍爱的帕子,得赔给我一条。我弄丢了你珍爱的簪子,也赔给你一枚便是。”
    若不是看他的额头上蒙着涔涔的细汗,陆千凉真想再将他从树上推下去。
    粘腻咸腥的血黏在手指上,尚带着温热的温度。陆千凉一边给他裹上,一边心里想着,青砚人冷冰冰的,手掌也冷冰冰的,血液倒是灼烫。
    这是唯一能够证明他不是个冷血动物的证据了吧。
    狼常年食肉,狼口不洁。青砚靠着树干做,微微垂着头望着陆千凉给他裹伤的动作,锡箔面具之下已是涔涔的细汗:“你伤了腿的时候,也是这么疼的?”
    陆千凉手上的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我伤过腿。”
    隐在锡箔面具后的脸没什么表情,青砚瞧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是你自己告诉给我的,喝醉了那天。”
    对此,陆千凉深信不疑。
    她确实有这样的坏毛病,喝醉了不识人,心里有什么说什么。旁人不知她这个毛病,青砚而今这么说,定是她醉后自己捅出去的无疑了。
    陆千凉扯了扯嘴角,笑道:“还好吧,当年我跌下山崖摔伤了腿,是我夫君将我背出来的。他对我很好,每到冬日或是阴冷的天气便会将我的伤腿抱在怀中捂暖,是以那些年也没感到有多难忍。”
    布头在她的指尖下灵活的里打了一个活结,她将手指伸进布头和伤腿之间试了试松紧,又指了指自己的右腿。
    “只是这几年他不在,这每逢天寒便要腿疼的毛病便找上来了。喏,我伤的也是右腿,当年断了骨头。可以说给你听让你开心一下。”陆千凉道。
    青砚听了这话,有些忍俊不禁:“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听见你受伤会开心。”
    他还颇有些无奈,对于陆千凉这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反感:“要是你伤的是左腿就好了,咱们两个一个左,一个右,以后老了挨不住伤痛了还可以相互搀扶着走一走,都是右腿……岂不是要失衡栽倒下去?”
    陆千凉终于被他这话逗乐了:“你倒是有心开玩笑。”
    “狼口不洁,你这伤处,最好还是敷些药才是。”陆千凉道:“咱们出门时走的匆忙,未来得及带伤药,等狼群散了,我再去山林里给你采些伤药吧。”
    “你也见识到了,这丘陵之中确实有狼,还个顶个的霸道。你刚被咬了一遭,还有胆子去采药?”青砚说道。
    他说话的声音已经低了许多,这么听上去像是因为受伤而疲累,乐于折腾人的性子也没那么嚣张了。
    陆千凉还是颇喜欢看这个模样的他的,男人就是应该有男人的样子,小家子气的男人可是取不到媳妇的。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没问题的,几匹狼而已,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倒是你,一会儿将你交给京水了我才安心……”
    陆千凉嘴角一抽,手掌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最近自己还真是出入不顺,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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