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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隐忍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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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削的脊背上满是杖疮与尚未放掉淤血的淤伤,也不知给沈言璟看伤的太医是怎么考下来的医师资格证,竟然连这样的小伤都处理不好。
    陆千凉用银针依次挑开杖疮放掉脓血,手上动作不停的问道:“你房间里有酒吗?”
    “最毒妇人心啊。”沈言璟感叹了一句,手臂撑着动了动身子,将枕头横置在身下抱着,这样倒也舒服了些:“我尚在禁足,衣食规制有限,你去问一问房顶上的京水吧。”
    和京水那个棺材脸打交道,还不如自己偷着到御膳房偷一瓶回来。陆千凉打定主意,打算先将他背上的伤处处理完再去偷酒。然而不到一刻钟后,房门被人敲了敲。
    她顿时一惊,沈言璟不是在禁足么?宫院都关着怎还会有人来拜访?若是被人看到了宁王妃出现在了齐王的房间里可是好说不好听的,就算二人之间没有什么也经不住这般说道啊。陆千凉刚要到屏风后避一避,便听沈言璟道:“别怕,是京水。”
    只见房门被人拉开一条缝隙,京水一席墨色短打,顶着一张棺材脸走进屋来,从怀中掏出一瓶温酒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陆千凉怕了拍胸脯:“怎么都不知道说句话的?吓死我了。”
    “吓?还有能吓到你的东西?”沈言璟摇头直笑,指了指酒,又扯了锦被一角塞进嘴里。
    京水倒也是行家,想必是平日里自己处理伤口处理惯了的,那瓶酒的度数正好,既可以消炎祛毒,又不会增添太多痛楚。这也变相说明了沈言璟这人有多可恨,有多少人想取他性命,连累这京水都不得安生。
    陆千凉用酒水将棉花团润湿,一一擦净他背上的伤口,这才取来药粉,以指尖轻轻敲打着瓷瓶的底部倾出浅浅的一层在伤口上,从始至终,沈言璟未出一声。
    他当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嘴比石头都硬。
    好在沈言璟纵使是禁足,寝房里的药物还是不少的,陆千凉将他的伤口裹好纱布后丢了套亵衣给他,自己端了水盆洗手。
    “你知道你那日杀的穆威是什么人么?”沈言璟突然道。
    这话题尴尬得很,陆千凉本不想回答,便听沈言璟状似自言自语的道:“你怕是不知道,穆氏也算是个不小的世家,世代忠良,穆威将军的姨妹,便是已故的皇后。”
    陆千凉直起身来:“你同我说这些有何用?你是想说我杀了穆威将军才导致皇后娘娘薨逝的么?这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杀了一个挡路的人而已,你若是愿意,大可以去向陛下检举告发我。”
    “我若是能说,早就说了。”沈言璟不紧不慢的将黑袍穿在身上,一一系好衣袋又挑了一根朱红色的发带将长发束高:“沈季平告诉你穆威将军觊觎国本,贪污受贿对宁王一脉不利,却并未告诉你为什么不利。你相信他,相信他口中说出的话,却从未想过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陆千凉转身欲走,沈言璟依旧不紧不慢的道:“穆氏几代忠良,穆威将军常年驻守东南边境,一年就只有那么几日可以回京看望京中姨妹和一家老小。穆威将军时年三十五岁,膝下无一子一女。尚有生活艰难的高堂,又有守活寡的妻子。忘了说,穆夫人可没有你这么好的命,每年只能见到夫君几日,还要伺候家里脾气不好的公公婆婆。”
    似是算到了她一定会停下脚步听他说话,沈言璟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指了一只圆凳让她坐:“东南边境穷困潦倒天高皇帝远不说,匈奴蛮夷经年不安分的觊觎离阳王朝的肥沃土地。穆威将军手下老兵兵戈不利,从朝廷拨出去的军饷真正落实到军营里的不过总数的二到三成,养活十万人的军队尚且困难。若是皇后不贪,穆威不贪,离阳王朝如何能够国泰民安?”
    陆千凉似乎知道沈言璟同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了,她望着沈言璟推到她面前的那杯茶,指尖颤抖的牛饮而下,稳了稳心神,色厉内荏的道:“我为什么要信你的话?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我是不是骗你的,你自己不会看?你长了脑子,就不会想一想个中厉害?沈季平官拜二品卫将军,却一直留职在京,手无兵权。纵使是得了老宁王控制东北十万军的帅印虎符,边关老兵也只是看着宁王的面子尊他一句少将军,心中又是怎么想的?”
    他咳了两声,又道:“离阳王朝的版图呈天鸡状,南北走势不过是东西走势的三分之一。若是陛下有意削穆氏的兵权,培植朝中新贵。你觉得,这东南虎符,会落在谁的手里?”
    陆千凉听得冷汗直冒,若是说这一切都不过是沈季平为了夺权的算计,那这个人应当有多可怕?
    不,他是宁王妃,是沈季平的妻子,怎能这般轻信沈言璟的话?他二人本就是对立关系,为了夺权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此刻应该无条件的去相信沈季平的,可为什么却不由自主的想起沈言璟的话?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我,京中鱼龙混杂,你初来京城弄不清这些关系也是有情可原的。不过只要你有心,回府后随便打听一下,就会知道我说的是对是错,就会知道东南军的虎符落在了谁的手里。”
    沈言璟起身拉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宁王妃,你我三人毕竟师出同门,我再劝你一句话。若想要长久,需得会藏锋。皇兄的圣体一日不如一日,指不定哪天便要开始清理朝中的不安定因素。锋芒越盛者,熄的越快。你是修剑者,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陆千凉道:“所以说,这就是你自从回京一来便一直隐忍藏锋的原因?”
    沈言璟沉默,那双桃花眼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凝结,而后又飞速的土崩瓦解掉。破碎的星芒在他眼中渐渐消散,最终归于虚无。
    “你说的没错,我隐忍藏锋,不是为了明哲保身还能是为了什么呢?”沈言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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