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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茔儿连声带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早就该猜到了,能拿到我屋里镜子的人,只有茧儿了……茧儿,你……”
“昆仑的弟子,是来斩草除根的么?”熟悉的的声音让茔儿浑身为之一僵,却听他冰冷地续道,“滚回去吧,别自寻死路!”
茔儿一怔,如顽石般呆立不动。那黑色的身影听身后久无声息,便挪步向谷中走去。
忽然间有怒吼传来:“……你这混蛋!”一道劲风刮来,他本能地一提手,却最终凝立不动。
“啪”地一记重拳落在颊上,肉体上传来的久违的痛楚让他全身一震,然后是如暴雨般落下的拳脚,或踢或打,每一记都用足了全力,他不避不闪,安静的承受。
耳旁传来一记记刺得耳膜生疼的怒斥,是恼极了的声调:“你……你竟这样说我!白痴,混蛋!你良心被狗吃啦!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这样骂我!我还没骂你呢!你去死吧!你怎么还活着!你……你快去死吧……”
茔儿挖尽了脑中的言词却都不足以发泄尽此刻心中的怒火,狠狠地一拳捶下,仿佛是用掉了最后的一点力气,粗喘着气却是满脸的泪。黑袍下的双手忽然伸出,猛地将她揽进怀里,紧紧的死死的抱住,不容她动弹半分。
“这么快就词穷了么?我还以为你能骂很久……”他将脑袋深深地埋进她的肩窝,颤抖的语调满溢出的却是无尽的欢愉。
“茧儿……”
“欢迎回家……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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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很久以前的回忆了,和茧儿牵着手走在妖谷之中。可是这一次一切都不再相同了。妖谷中没有树、没有花、没有生灵、没有阳光,只有厚重如浓雾的沼气。翩牵着茔儿踏在泥泞腥臭的地上,一步一步,走得缓慢而稳健。茔儿望着那个沉默如山的背影,怎么也无法将他与脑中那个时时瑟缩的红衣少年重叠。
她记得那个少年总是胆怯,老是躲在她的身后,唠叨着她不要做这不要做那。当发生危险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躲到她的身后,却永远不会独自逃开。偶尔,他也会挡在她的身前,沉下脸,认真的对她说:“别怕,茔儿,你别怕……”
现在她就牵着他的手,却怎么也找不回以前的感觉。他的手变大了,变得有力了,还是那样纤长,那样晶莹,却没有了熟悉的温度。茔儿握了握手,从指间传来冰一样的寒冷。
“是不是怕了?”他问,温柔的语调却掩不去生硬,“别怕,有我在。”
他拉着她往前走,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与蛟不同,翩给人的压迫感不是威严,不是傲气,而是一种沉重,一种戾气,一种腐朽的接近死亡的感觉。
“茧儿……”
“嗯?”
“你……”有太多的话想问他了,茔儿张了张口,却不知要从何说起,千言万语在喉头哽了半天,只挤出了一句,“那面镜子……”
翩极淡的一笑,道:“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太想你了。”
这样露骨的话让茔儿微微一惊,尴尬之余只得笑着打混:“咦?这还是我认识的茧儿么?”
翩撇了撇嘴角,道:“说真的,你还能把我认出来,我真的很吃惊。这些年来,我已经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当然能认出来呀,就凭茧儿这张倾国倾城的脸。”
“说到倾国倾城的话,那只蛟才是呢。”
“他呀……”茔儿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发簪,却摸了个空,“咦……”茫然四顾,这才忽然想起不知何时竟已不见了蛟的踪影。
“他人呢?”茔儿问翩。
“应该已经离开了吧。”翩说,“进谷的时候就没有再跟进来呢。”
“是么……终于走了呀。”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失落,翩看在眼里却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拉着她向前走去。
“对了茧儿,白恕大人的魂魄,现在已经补全了噢!”茔儿忽然兴奋地说。
翩的脚步一顿,默默地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道:“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茧儿你不高兴么?”
“大人现在应该已经认不出我了吧。”
“那是当然的。”茔儿道,“他现在连我也不认识啦。”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