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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你有炮我也有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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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天边滚过阵阵春雷,随着火药的剧烈燃烧,一阵阵炮弹的呼啸,往清军营地中而去。

    利用清军第一道防线的简单工事,车营的兵将们迅速将四门六磅炮安放好。原本为火铳兵射击掩体的胸墙,成为了车营火炮最现成的掩体,稍加改造,便成为了效果良好的炮位。

    在这个位置上,四门南中制造的六磅炮己经是进入了有效射程,虽然不是最佳射程,但是也勉强可以打到第二道清兵防线,若是再向前的话,那些被火箭重点照顾的区域内,原本冻得**的土地微微有些泥泞,这些六磅炮虽然不到八百斤,但是行动起来也是颇为艰难,容易成为清军炮兵的靶子。

    车营的炮手们,在各自炮队队官的指挥下,从容不迫地开炮,装弹。这些炮手平日在宁远城之中养尊处优,待遇不下于吴三桂的家丁,平日的训练也是经常进行。虽然他们的炮兵技战术水平和射击效果以南粤军的标准评价还只能说是勉强合格,不甚理想;不过同南粤军用大量懂得基本的数学计算知识和懂得测量学知识,能够熟练使用测距工具的士兵、基层军官,用大量火药和炮弹来堆砌出炮兵的水平来比较,不可否认,这些车营的炮手算得上是现在大明军中有数的精锐之士。

    之所以要再对第一道与第二道防线之间再行用炮火轰击一遍,宁远明军的目的就是担心在自己冲锋之时。会有清兵的残余从某个角落里冲将出来。如此炮火,完全是给众人的心理上再加一个保险。

    不说大队的清兵完全已经后撤到第二道防线的屯兵洞之中,就是少数几个躲在防线胸墙附近的清兵,以红夷大炮的加农炮弹道,也未必能够打中目标。

    每门炮旁的炮手不断用视差法估算距离,在他们的报数号令声中,另一个炮手则不断用曲柄与螺杆调整着炮口。在他们的瞄准射击下,一枚枚炮弹呼啸而出,打得防线上不时飞起冻土块,偶尔有些加固工事用的木料腾空而起。

    一轮炮火之后。对面的防线依旧是寂静无声。想来不是全数死光了,就是跑得没有人了,宁远军带队的参将很是威武的拔出腰间宝剑,“儿郎们。随我杀奴!”

    战鼓声敲得人血热胆壮。无数头戴折上巾的宁远军士兵齐发出一声呐喊。轰隆隆推动战车,旌旗尽数高举,刀枪各自高举。登时刀枪如麦穗,旌旗似柴林。黑压压的人头如乌云一片。密集的队形从西起虹螺山,东到白台山,有如浪涛一般,铺天盖地向清军第二道防线压了过去。

    谭拜等人紧张的在屯兵洞洞口等待着,北面第三道防线上架设有望楼,利用距离的优势,可以躲避炮火,观测明**兵动向,传递军令。

    方才的炮火急袭,让他紧握着刀柄的右手之中满是汗水,“娘的,打了多少年的仗,今天怎么像一个头一回上战场的孬种一样?”他摘下手套,让满是汗水的右手在冷风之中被吹干。

    从东到西长长的第二道防线中,胸墙稍微低矮之处下面罗列着二十门大佛郎机炮,三十五门小佛狼机铜炮,还有五十门虎蹲炮,全部炮口放平。各炮的炮手们,手中各自执着火绳等物,在刀盾兵盾牌的护卫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等待着上面传达下来的命令。按照火炮重量种类分配到各炮的杂役包衣们也是紧张地看着炮手,竖起耳朵,等待着上面的号令唯恐误了大事,被砍了祭旗。

    望楼上旗帜摆动,示意各处屯兵洞的清兵可以进入阵地了。

    谭拜等人紧张的督促部下从洞子里鱼贯而出,躲藏在胸墙后面的壕沟内。

    防线虽长,不过这一带的地形早已被清军踏勘的一清二楚,哪里可以进兵,哪里适合大队人马开进,都在各级军官的脑子里。而为数不多的几条可供明军冲锋的坚硬平坦通道,都早已被大小火炮交叉封锁。土墙前面,和第一道防线相同,都是一道道的壕沟及矮墙。这些土墙的缺口,至少都架着一门佛狼机火炮及一门虎蹲炮。

    防御这一段胸墙的谭拜,手下有七百多火铳兵。以牛录为单位分为三排,前排火铳兵们,将火铳靠在肩膀上,一只脚踏在胸墙下预留的台阶上,紧张地看着冲锋前来的明军战车和依托战车蜂拥而来的军兵队形。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两百步,一百八十步。

    距离第二道防线的胸墙越来越近。谭拜尽量放低了身姿从胸墙向外望去,明军的队形开始变得密集,混乱,前方通路的狭窄,使得进攻的速度放缓,而后面蜂拥而来的人群又急于上前立功。

    一百步,明军的队形变得越发的拥挤混乱,奋力向前涌动的人头,如同去赶庙会。人们脑子里只记得了斩杀清军士兵可以获得丰厚的赏赐,却忘记了对面是同样有着尖牙利爪可以吞噬生命的猛兽。

    正是时候!

    第二道防线上从东到西响起了沉闷的牛角号声。几乎所有的清军兵士和杂役们纷纷呐喊。

    那些杂役们抢步上前,抬起各自的火炮喊着号子,将早已装填完毕的火炮摆到了为火炮预留的位置上。

    “开炮!”

    百十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射,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冰冻的大地一片颤动,大股大股浓厚的硝烟腾空而起。震耳欲聋炮响中,整个第二道防线上二十门大佛郎机炮,三十五门小佛狼机铜炮,还有五十门虎蹲炮一齐开火。

    为了给明军制造最大的杀伤,这些火炮统一装填了霰弹!

    百余门火炮同时发射的巨大气势,犹如刮起一阵巨大的狂风。密密麻麻的铅丸铁弹在狭窄的地域内织就了一张铁网。弹雨横飞之下,几辆被宁远车营推进到第二道胸墙前的战车被打翻在地,战车后方和左右跟进的宁远军,大片大片被扫倒在地,每个人身上,无不现出密集的血洞。

    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让刚才还意气风发准备冲上去大杀大砍一番之后,拎着建奴的人头去报功的明军官兵懵了头。原本就是一窝蜂涌上来的队伍变得更加混乱。人们东一头西一头的到处乱冲乱撞,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军官们就算有心想要组织进攻或者撤退。也被不断乱飞的弹丸打得慌作一团。

    “火铳手。上!”

    见明军的队伍完全现了原形,又将清军最熟悉的一幕呈现在眼前,谭拜这样战场经验丰富的基层将领,如何能够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刻指挥部下的包衣兵火铳手们进入射击位置。

    “开火!”

    又是一轮密集的弹丸向着几十步外的明军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刚才还高呼酣战一手执刀一手擎起战旗的参将大人。此时节在十几个家丁的护卫下嚎啕大哭。手脚并用的向来路上奔去。

    今天的这次进攻。完全是由天堂坠入地狱的噩梦。原本以为在密集的火箭和炮火打击之下,建奴的防御之地早已崩溃,可是谁能够想到。这些该死的狗鞑子,还埋伏了这么阴毒狠辣的后招?

    土墙缺口处不知什么时候开炮的佛狼机火炮与红夷六磅炮,那是最大的恶梦。交叉布置的火炮,密不透风的弹雨,让人无处躲藏。

    之后是火铳。密集的人群,几十步的距离,这些都给火铳手们制造了最佳的射击效果。在这样短的距离上,那些火铳手根本不用怎么瞄准,只要开铳,就会有一个明军士兵惨叫着,身上崩出大团血雾,踉跄摔倒在地。

    “大人!大人!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要么冲上去,要么撤下去。”一个千总不知怎的扑到了那参将的面前,面如土色的向他嗥叫着。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区区一个千总,胆敢如此对参将大人说话,怕是早就军棍伺候了,重则便是插箭游营、斩首示众。

    但是,今天情势着实特殊。参将也顾不得许多,抢到一部战车后面,仔细端详着对面的情形。

    一轮火炮射击过后,清军开始连续不断的火铳射击,火铳手们接过后面人装填好弹药的火铳向着明军开火。单调而又连续不断的火铳声成为了战场上奔跑嚎叫惨痛呻吟的基调和来源。

    “娘的,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向前?撤!撤回去!谁他娘的愿意来谁来!”

    参将从心里发出的声音大肆咒骂着,在几个家丁的帮扶之下箭步向着来的路上飞奔。那疾驰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服用了禁药的约翰逊和罗伯斯。

    从一开始的冲锋到此刻的狼奔豸突,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这群关宁军的纸老虎画皮便被两白旗的炮火撕扯的粉碎丢进了大海之中!

    “杀!”

    清军可没有不杀二毛、穷寇莫追的上古贵族遗风,他们奉行的是趁你病要你命的丛林法则。见气势汹汹冲来的明军被自己的一轮炮火打得溃不成军,又在火铳的连环轰击之下抱头鼠窜,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军功首级就在眼前,上去砍就是了!

    数十根跳板被杂役们搭在胸墙与壕沟之间,那些手执刀枪利斧镰刀的清军,嗷嗷怪叫的从壕沟内一跃而出,从胸墙上跳下,几乎是踩着溃逃的宁远军后背大砍大杀!

    密密层层身披重甲的清军刀盾手长枪兵,从身后杀来,更是让本来就乱作一团的宁远军到了崩溃的地步,车营的炮手丢下战车和火炮转身便逃,奔逃而来的步兵嫌战车碍事,便奋力将战车推倒到一旁的壕沟之中。

    更有那身材瘦弱体力不支的兵士,被疯狂奔逃和非洲角马大迁徙一样的同袍们推搡到不曾彻底填埋完毕的沟壕之中,里面尖锐的木刺,立时将他们刺成肉串。

    那些被沟底预埋的尖锐木刺刺伤的宁远军,捂着透体而出的木刺。发出阵阵不似人声的嚎叫。后面扑来的人,绝大多数人看也不肯看一下那些被尖锐的木刺刺伤刺死的兄弟,只管踏在这些同袍兄弟的身躯之上,从壕沟上面越过去,尽快的逃离这死亡之地。

    刚才的那一幕,如同烙铁一样深深的烙刻在了他们的心头:一阵阵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下来的炮声响过,队伍当中冲在最前的几个人,直接被密集的弹丸打成了一堆碎肉,随后跟上的人,也都是血肉模糊。血流如注。再冲几步。那些大小佛郎机炮或红夷大炮又是一阵密集的霰弹袭来,乱糟糟冲到近前的宁远军们,便直接被打通一条血肉胡同。

    壕沟挺深的,似乎两面还泼了水。非常滑溜。最初死去那些人的鲜血。己经在酷寒的天气中快速结冷。更增加壕面的溜滑,想爬出来很难。各人还要小心头上有人再摔下来,压在自己身上

    “只可惜这塔山地形狭窄。铁骑不得施展,若是我大军铁骑齐出,定然能够将这股南蛮赶下海去!”

    塔山堡上,多尔衮兄弟策马站立,望着眼前这看上去极为壮观雄阔的一幕,不由得让多铎有感而发。

    “多铎,不要贪心不足。我们只需守住此地,不令那宁远伯大军往锦州广宁去便可。”

    从塔山堡到大海边,此时一方是严整有序的军阵,一方是漫山遍野的溃逃明军,他们中间,还夹着众多尖叫不休的民夫们。

    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么回事。

    清兵将数百年上千年积累下来的狩猎经验完全用在了这场追击战上,驱赶、拦截、围堵、侧击,给本已乱作一团的明军更是造成四面皆敌的印象,只能向着大海边狂奔而去。

    溃兵当中,军官找不到士兵,士兵踩踏民夫,车营、步兵、民夫们混杂在一处,大大减慢各人的奔跑速度。众多人,乱哄哄挤作一团,只要有人跌倒,立时被无数的大脚踩踏上去,嚎叫声中,就那样活活被踩成肉泥。

    没人顾得上他们,各人各顾自己逃跑,特别在清兵不断掩杀包抄的情况下。

    恐惧之下,无数人只知道拼命奔跑,连跑几里,很多人就这样活活跑死。

    眼前豁然开朗,终于,溃退人潮涌出了第一道的胸墙,正面出现了明军旗号。

    这些溃兵立刻如同被人欺凌的孤儿终于见到了亲娘一样,满脸的鼻涕眼泪的朝着对面的军阵旗号扑了过去。

    但是,他们忘记了,大明军律的规定,正面冲击本军大阵,那是就地杀头的罪名,照着规矩,他们应该从军阵的两翼绕过去之后,整顿部队才是。

    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排铳声音。

    “胆敢冲击本军大阵,杀无赦!”

    李华梅清冷干脆的声音本来如黄鹂一般,但是听在吴三桂耳中却是一阵不寒而栗,这个小姑娘,太狠辣了些!这哪里是迎霜傲雪开放的腊梅,简直就是一头母老虎啊!

    他哪里知道,李华梅的外号就是绯翅虎?

    或蹲或站的南粤军火铳手们扣动扳机,队列当中顿时枪口冒出的火光连成一片,爆响声中,浓密的白烟腾起。一个个宁远镇的溃兵,被密集排铳打过来的铅弹打中。他们身体上喷出血花,尖叫着倒在地上。

    那些朝着溃兵开火的南粤军俱都是近卫旅的老兵精锐,打仗打得老了。一个个面对这些哭嚎惨叫声不断的友军脸色如常,似乎面前被打翻的不过时一群靶子而已。接连几波的排铳声音后,那些溃兵醒悟过来,或嚎叫着往两边逃去,或瘫倒地上不动,将他们身后追杀的清兵队形露了出来。

    “开炮!”

    在李华梅身后不远处的炮兵阵地上,施郎放下了手中的令旗。

    “嗵!”、“嗵!”、“嗵!”、“嗵!”、“嗵!”

    沉闷的响声中,五门大口径臼炮的炮口,喷出了大股大股的浓烟与火光。各炮炮身几乎没什么震动,五颗巨大沉重的炮弹在火药的助力之下,飞出了炮膛,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往清兵咆哮嚎叫追杀而来的队形当中猛力砸奔而去。

    “快回。。。。”一个牛录章京凄厉的大吼一声,头顶呼啸而来的炮弹裂开空气的声音让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的邻近。

    但是此时也是已经晚了。

    重量远远超过一般炮弹数倍的臼炮炮弹,在攀升到弹道顶端之后,迅速下落,正正的砸在了这些清兵的追击队伍之中。

    从天而降的炮弹,又是恰好落在队伍当中。当场便将那牛录章京身子砸掉了一半,整个人颓然而倒地。

    五颗重达百余斤的臼炮炮弹,在人群之中缓慢的滚动碾压着,所到之处,清兵的队形当中便是一阵混乱、惊呼之声大作。

    刚才还借助己方炮火的威力大肆追杀宁远军的这群清兵,立刻重蹈了宁远军的覆辙,在又一轮臼炮炮弹的打击之下,被臼炮发射的石灰弹和毒烟弹打得大溃。

    “该我们了!杀!”

    玄武镇的临时统带何熠飞挥动着手中长刀一声吆喝,领着两营兵冲杀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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