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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交战不断,对彼此的境况都是十分了解了。这竹简上记载了当年归义军主将曹延禄迎娶于阗国主之女,于沙州城亲自骑马行十日向正南方向去迎接公主的送嫁队伍,在第五日路过了这间回鹘人修建的寺庙。虽然是敌对的双方,但却都笃信佛教,曹将军入寺内祷告一番,并亲自从寺庙五里外为寺庙运来井水才离去……”
谢昉闻言,再也无法镇定,他夺过她手中的竹简,艰难的辨认上面早已斑驳的字迹,虽然有些地方还是难以看清,可是沈芳年所说却写得真真切切。他嘴角上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双手扶住沈芳年的肩膀,对她道:“我们不要再苦等了,收拾东西去找归义军。”
“先、先等一下!”沈芳年摆脱了他的禁锢,她比他先知道这个消息,已经过了一开始的兴奋,此时开始担忧,皱眉道:“你想清楚没有,若是为了一点点希望就冲动行事丧了命,那我宁愿留在这里等!”
谢昉本已要起身收拾,听到她这么说,不得不再次坐了下来,耐心道:“沈姑娘有何顾虑,现在说出来吧。”
“竹简记载曹延禄骑马五日,在正南方路过这间寺庙,你能保证凭着这句话找到沙州城么?”
“当年的沙州城,便是今日归义军的驻地。若是这寺庙和归义军驻地相对方位有偏角或许就难办了,可是是在正南方,凭借太阳的阴影和夜间北斗七星来判断方位,应该不是难事。”
“那么,曹延禄骑马走了五日,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我们的食物和水都已经不都了。”
“曹延禄身为一军主帅,他骑马走五日,我们恐怕就要骑马走七八日。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试着找找那五里外的井水,虽然时过境迁,但有水源的地方肯定有动物、植物,应该不难辨认。”
“五里外的井水,又没说是哪个方向,怎么找?”
“从这文字上推敲,我认为有八成几率在曹延禄来这寺庙的途中。他若不熟知那一口井,主动提水,纵然同样信仰虔诚,那回鹘僧肯定也不敢对敌军主帅提出‘请去哪里为我们打水’这样的要求。”
沈芳年沉吟片刻,依然不能下决心,犹犹豫豫地问:“若是你认为错了,我们没有在向北的五里外找到水源呢?”
谢昉一笑,“很简单,我们可以回来。”
沈芳年还有最后一个疑虑,困扰许久,这才问出:“可是我要嫁的是顺平少将军,若向曹氏求援……”
“命都要没了,沈姑娘何必再在意这些?”谢昉道,“放心,曹、王两家虽然因为如今局势而互相牵制,但却也同为西北望族,都是世交,曹将军为人耿直,自然不会让王氏为难于你。”
沈芳年被他说服,于是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么我们应该收拾些什么带走呢?”
“把马车卸下来,只带最有用的东西吧,马已经是疲惫不堪了,不必增加无畏的重量了。”谢昉道。
她低头合计着,剩的这点吃的其实都装不满半个食盒了,马车上的嫁妆内的金玉之器只能通通留在这里了。除了婚被可以用来御寒,马车上还有一样物品,虽然无用,她却是一定要带上的。
马车留在这里,谢昉用烧过的枯木在洞窟门口刻下他们离去的方向和日期,希望若有人来到这里,能够知道他们的去处。
“其实这些竹简,可以带走一些,留着夜间生火。”谢昉捡起方才他们看的那片竹简,这片是肯定要留着的。
沈芳年却道:“那怎么成呢?这些都是珍贵的古物,烧毁了多可惜?”
“那……从马车上拆一些窗棱带走。”谢昉不得不妥协。
在饥饿中休养了几日,谢昉的伤口说到底也只是皮肉伤,恢复的差不多了。沈芳年连日奔波,原本的发髻早就散乱不堪,此时懒得打理,草草梳通便用一条发带将长发系于脑后。他们二人一人取了一块剩下的白布条掩住了口鼻,准备启程。
“沈姑娘,你会骑马不?”谢昉忽然想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沈芳年也意识到问题,她一个京城中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骑马呢?
谢昉见她不语,便默默地将全部要带走的东西放到了其中一匹马背上,自己跨上另一匹马,将手伸向她。
沈芳年心中开始天人交战,若以世俗之礼论之,她与这阉贼早就不算清白,现在还要共乘一骑,若是让她父亲在天之灵知晓,定会气得再死一回。可是现在确实是生死关头,也不必纠结于礼数了。她把心一横,握过了他的手,脚踏马鞍,坐到了他的身前。
突然的高度增长和那马不安分的步伐都让她感到紧张不安,生怕自己掉下去。不过这都没有谢昉怀抱的温度让她更加害怕,她告诉自己,这是在沙漠绝境中,待到寻得救援,绝对不能对这温度有一丝贪恋。
“谢大人,我还有一件事……”她轻声道,“等到我们找到了沙州城,那么……”
谢昉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道:“沈姑娘与我的这段经历,自然不必由他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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