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杰西卡一声呻吟，捂着脑袋从桌子上爬起来，她的额头上还留着因为趴在桌子上而印下的红色印记。

    “头好痛……”

    她抱着脑袋，感觉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浑身哪里都疼，像是被暴打了一顿似的。

    如果不是她的记忆没有出错，她甚至还真以为昨天晚上碰到什么意外了呢，但很可惜并没有什么意外，她只是喝酒喝多了而已。

    痛苦的出一声哀嚎，杰西卡感叹着，“……看来以后要少喝一些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在旁边摸到了某个易拉罐，晃了晃，里面还有半瓶酒，于是她满意的倒进了嘴里。

    昨天的收获还算不错，事情也并未出乎她的意料。

    沿着线索一路追查下去，她找到了委托人儿子的尸体，就像她猜测的那样，或许是因为帮派火拼，或者是其他的意外，他死了。

    尸体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仿佛臭水沟里面的老鼠一样，渺小，可有可无。

    如同世界上最微小的存在。

    事情到此为止了，杰西卡将资料夹随手扔到桌子的最下面，她找到的所有线索都已经全部对上了，接下来需要的，就是跟委托人交差而已。

    或许这一单赚不了多少钱，但……看杰西卡颓废的生活态度，就知道她也没指望自己的事业能赚到什么大钱。

    不过就在下一刻，她的目光随着文件夹的落地而下落，然后突然一凝。

    “叮叮”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桌子上不知道滚到哪去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杰茜卡琼斯侦探事务所。”

    杰西卡凭借本能的在一堆杂物中摸到电话，用一种懒散而淡漠的语气说道。

    “……琼，琼斯侦探，我前几天……”

    “喔，是你，我知道……”

    杰西卡已经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正是她目前唯一的委托人，委托她寻找孩子的那位。

    “听着。”

    杰西卡终于换上了一幅稍显正式的语气，“我找到你的儿子了。”

    对面的呼吸声骤然停止，出现了一阵仿佛死寂般的沉默，虽然杰西卡带来的似乎是一个好消息，但她骤然转变的语气，还是让电话的另一头本能的感到不安。

    那是一种源于亲情上的直觉。

    果然，似乎在给对方少许的准备时间之后，杰西卡才缓声说道，“他的尸体。”

    “砰！”

    重物落地，杰西卡早已经将电话拿远了耳朵。

    果然，对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在听闻的一瞬间，电话已经摔落在地。

    杰西卡静静的等待着，顺便在旁边的易拉罐堆里不断扒拉翻找，很惊喜的又找到半罐喝剩下的啤酒瓶，于是她静静灌上了一大口。

    半晌之后，甚至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电话的另一头终于再次有了声音。

    “琼斯侦……”

    声音听起来似乎颤颤巍巍的，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无数年。

    杰西卡没有问你还好么，你没事吧诸如此类的废话，对方显然是不像是没有事，而且她的性格也注定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已经报警了。”杰西卡继续用一种平稳的语气说道。

    “他们收敛了尸体，用不了多久，你可能就会接到通知。”

    “就这样，再联络。”

    甚至未等对方给出回应，杰西卡琼斯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虽然这一切与她无关，但毕竟是她将消息带过去的。

    这种感觉并不好。

    而且……似乎有什么事不太对劲，很不对劲。

    她，遗忘了什么。

    拉开着的桌屉，杰西卡的目光静静盯着里面的一张白纸，那上面写满了数字，是一连串的日期，最近这段时间的日期，每一天每一刻杰西卡都记录了下来。

    而现在，那上面少了一天，是昨天。

    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习惯，纯粹是因为紫人的原因。

    紫人的控制让人根本无法抵抗，日期记录的原因一是为了记下自己离开了紫人多久，另一个则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自己。

    但是记录断掉了。

    无论如何，哪怕喝的乱醉，杰西卡也能想起来记下今天的日期，或许喝醉之后她的字迹并不优雅，甚至混乱不堪，但她不会忘记。

    或许……自己昨天的确喝多了？

    杰西卡有些疑惑。

    不，不太对劲。

    她的记忆很清晰，甚至昨天跟着线索慢慢找到尸体的过程还历历在目，她昨天喝的肯定没有往日那么多。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

    杰西卡陡然想到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可能。

    那记忆并不是她的记忆，或者说……真正的记忆并不是这样，她的记忆被修改了，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为什么她记得昨天的一切，却唯独忘记了记录下日期。

    紫人。

    作为相杀相爱的老对手，杰西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紫人。

    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紫人并不能修改别人的记忆，只能控制别人，利用她的声音，她的语言既是命令。

    若如果不是紫人的话，那又是谁。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杰西卡感到有些混乱。

    她将啤酒瓶扫到地上，然后从桌子上找出自己的手机，洗了一把脸，她再次套上自己的兜帽衫，急匆匆的出门，直奔警局而去。

    不管她的记忆出没出现问题，她记得自己找到了尸体，尸体已经被警察带走，现在应该已经上了法医的桌子。

    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警局走一趟。

    事实是不会骗人的。

    顺便……希望警局下班足够晚。 ……

    整个地狱厨房再次骚乱了起来……或者说，地狱厨房从来都没有平静过。

    紫人的到来使得地狱厨房混乱的局面愈加混乱，而易嚣对紫人的沉重打击，则使得地狱厨房的局面进一步浮躁起来。

    爱尔兰帮在蠢蠢欲动，飞车们似乎也死灰复燃，哪怕仅仅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帮派，也开始骚动起来，似乎打算趁着局面的混乱捞上一笔。

    所有人，都在等着地狱厨房这摊浑水变得彻底混乱起来。

    而作为对环节推波助澜，不可缺少的力量之一，易嚣，却仍然和露西仿佛没事人一样待在周边店里，研究一些没有意义的破东西。

    “所以……即使罗盘成功了，我要一个可以寻找到内心所想的东西的罗盘做什么。”

    易嚣用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念完了露西最新写下的故事集，然后将薄薄的小册子扔到旁边的玻璃橱窗上，与之一起掉落的，还有一个凭空出现的破旧罗盘，易嚣顺手将被银舌读出来的罗盘扔到了橱窗里面。

    杰克斯派洛船长的罗盘，海洋女神的馈赠，真品。 ……好吧，即使不是真品，它的能力也与真品一模一样。

    心之所向，即使它所指的方向，罗盘会指引你找到内心向往的存在，但反之，若是你的内心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罗盘就会旋转不止，无法停下。

    “毫无意义。”

    易嚣无聊的将罗盘扔到一旁，“不如我的魔法好用，起码它比我更清楚我的内心在向往什么。”

    魔法同样可以达到这一点，并且不会因为内心的不确定而失效，易嚣的魔法会直接找到自己所要的东西，即使他自己的内心并不清楚。

    因为有的时候，即使人的内心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潜意识当中也会知道。

    “我知道。”面对易嚣的吐糟，露西浑不在意的耸耸肩，“这又不是给你用的，作为一个周边店，我们总要有些拿得出手的商品。”

    “我不认为……”易嚣有些艰难的说道，“正常的周边店会买这样的神奇物品。”

    “我好像从未说过我们是正常的周边店吧。”露西表着不同的意见，“你应该知道我们已经进入神盾局的视野了。”

    “所以……我们总要表现出少许不同寻常的地方，不然太1o了，也得不到重视。”

    “得不到重视更容易进行我们的计划，星体汇聚的时候，我可不希望身后跟着一大堆重视我的神盾局。”

    易嚣语气平淡，并且在重视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那我们一开始就不要进入神盾局的视线不是更好。”露西鄙视的看着易嚣，“穿越者当成你这样我都替你丢人。”

    “还是无限流的呢。”

    易嚣翻了翻白眼。

    在店铺之内，他们说什么不应该出现的词汇或动作，都不会被更高的存在注意到，环绕在周围的魔法会自动将这一切替换成正常存在，比如说清点货物，做少许低级魔法实验等等诸如此类。

    作为魔法智能，露西虽然有着自己的性格，并且有的时候稍微出格一些，但她最核心的本质却不会改变。

    忠于易嚣，并且协助他。

    一个破罗盘显然对易嚣毫无帮助，但那也不会是露西唯一的成果。

    在易嚣一个翻白眼的时间，露西一转身，便将一个厚厚的陶土罐子拍在了易嚣面前的柜台上。

    玻璃柜台出一阵令人心惊胆战的晃动，但最后好歹是平复下来。

    这个罐子显然已经许久未动了，上面积满了厚厚的尘土，随着露西的动作，灰尘甚至簌簌而下。

    当然，这些小灰尘自然不会落到易嚣的身上，甚至已经不需要魔法和咒语了，环绕在他周身的影子能量就会自主将这些小问题排除在外。

    “这是……”易嚣皱起眉头，显然认得这个东西，但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将之彻底忘之脑后了。

    “百鬼姬。”

    露西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忘了。”

    这一次易嚣倒是没有反驳，因为确实如此。

    “该将她们放出来了。”露西说道，“这里面……可是有着很多强大的百鬼，甚至是妖怪。”

    百鬼姬，顾名思义，这是指它们的种族，即使没有一百的数量，也起码过了几十。

    她们的力量有强有弱，强者有如玉藻前这样连易嚣都不怎么甩的存在，弱的也有山子姬和影姬这样，只能依靠数量取胜的小家伙。

    但即使只是最弱的山子姬和影姬，她们在面对普通人时也有压倒性的胜利，并且她们的数量……也着实不少。

    否则也不可能占据一席之地，早就在百鬼之间被互相消灭了。

    易嚣不是没有想过将她们一口气都读出来，但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花嫁姬，山子姬，影姬这样的百鬼想要读出来很容易，她们的故事编写也不困难，甚至直接拿过那些枯燥的民间故事读，也有几分趣味。

    但玉藻前这样的大妖怪，想要将她真正强大的读出来，故事的合理性和逻辑性就需要仔细琢磨。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并且会非常繁琐。

    所以易嚣就一时间将她们忘到了脑后。

    但现在露西将她们拿出来……

    “你有办法了？”易嚣问道，“一个成功的故事？”

    这是易嚣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

    “故事成不成功。”露西微笑着，“还是要由你进行试验。”

    “不是吧。”易嚣摊开手。

    那么这与最开始的方式有什么区别，都是易嚣一点点试验故事是否可行，能否用银舌将之真正的实现，不过不需要易嚣自己写故事了，有了魔法智能露西编写，故事的容错率和正确率都大大提高。

    但还是很繁琐。

    这不仅仅只是口干舌燥的原因，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枯燥，长时间去读这些非常无趣的故事，就算是易嚣也受不了。

    并且他还无法轻易用魔法去干涉自己的思想，因为思维灵魂和身体，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三种东西，任何一点改变都马虎不得。

    “不是你一天叫着无聊的么。”露西继续微笑，但易嚣总觉得她的笑容下深深藏着不怀好意。

    “这会浪费很多时间。”易嚣试图从其他方面让露西继续减少故事的总量。

    “我们可没有太多充裕的时间来浪费。”

    露西撇撇嘴，也承认易嚣所说的是事实。

    沉默了片刻，露西突然将陶土罐抱了回去，“今天先到此为止。”

    在易嚣不解的目光中，她慢悠悠地说道，“第一个放出去的鱼儿自己回来了，我已经看到了。”

    “紫人正在前往这里的路上。”

    “嗯……她的身后似乎还跟着某个奇怪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