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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放手,让三春扶着,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华灼眼见母亲去了,这才重又闭眼躺好。她本是心力憔悴,偏现在的身体又在病中,受了寒邪,忽冷忽热的,实在耗体力,方才又哭了一阵,加上吃了药,这会儿药力也挥发开来,一躺下便吃不消,睡意涌上来,片刻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半夜。
四五个火盆将屋里烘得暖暖的,八秀睡在脚踏上,流着口水,一副娇憨之相。七巧坐在桌边,手边放着一件没完成的绣品,脑袋一下一下像小鸡啄米似的。
华灼看着她们两个,觉得心疼,这两个最贴心的丫头,比她长了几岁,向来似亲姐姐一般,可是在投奔亲族的路途中,遇到流民抢粮抢银,七巧为了护住她,被一个流民用刀刺死了,八秀跟着她到了舅家,被舅母强行配了一个又丑又老的下人,八秀不甘受辱,投了井。
没有惊动两个丫头,她蹑手蹑脚下了床,穿鞋的时候,一不小心,胳膊肘撞在床脚上,发出一声轻响,八秀睡得死,毫无所觉,七巧却蓦然惊醒,忙过来扶住她。
“小姐,你要起夜吗?”
“嘘,别吵醒八秀,让她睡吧。”
不想吵醒,想不到还是吵醒了七巧,华灼有些歉然。
“这死丫头,明明让她警醒些,还睡得这么死,哪日屋里进了贼,她都不晓得。”
七巧嘀咕着,取了一件厚厚的棉服替华灼披上,服侍她起夜,又到秀阁外的叫了人,去后面小厨房里打来温在灶上的水,替她洗了洗,才让她重又睡下。
“七巧,你也到床上来睡。”
华灼看到七巧坐回桌边,又准备小鸡啄米,心里一疼,上一世她不懂事,还没来得及对七巧好,这丫头就为了护她,被流民刺死。上天既然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她绝不再让身边的人因她而受伤害。
“奴婢不困。”七巧冲她一笑,拿起绣品,凑在烛光下,一针一线。
“有光,我睡不着,你吹了蜡烛,要么回自己屋去,要么跟我一起睡。”华灼想了个借口。
七巧噗哧一笑:“小姐,你以前说怕黑,不点着蜡烛睡不着,今儿怎么反过来了。”
华灼脸一红,想起自己小时候确实是怕黑的,只是后来连番遭变,便是连夜路都走过,耳边还听着狼嚎,那时吓得几乎胆破,却也把怕黑的毛病给治好了。
“反正你不上床睡,我就睡不着,七巧,好七巧,你就陪我一块儿睡吧,你来摸摸,刚才起来,这会儿被窝里都凉了,你来帮我暖暖。”她一边耍赖,一边又想出借口,还把被子掀开来让七巧过来摸。
七巧过来一摸,被窝里确实有些凉了,忙解了外衣爬上床,嘴里只道:“小姐你别掀被子,奴婢上来睡就是了,小心又着凉,大夫说你要是再着凉,病就不好治了。”
重新躺下,两个人挤一个被窝里,很快就暖哄哄的,华灼先睡足了,这会儿已经不大睡得下去,见七巧也是一副不肯睡的模样,忍不住便问道:“我睡着时,爹爹来过吗?”
“老爷来过,坐了好久才走呢,看到小姐病怏怏的睡着,可心疼了,奴婢去倒茶回来,还看到老爷悄悄地抹眼泪,嘻,当时奴婢就没敢进来,等老爷把眼泪都抹干净了,才敢进来。”
华灼听得忍不住也想笑,爹爹表面上看着是个严肃刻板的脾气,其实私底下一副柔肠,娘生弟弟的时候,她偷偷地在外面看爹爹在花厅里走来走去,听到娘惨叫,差点吓晕过去。
“嘻嘻,奴婢也看到了,老爷那么大的人,怎么还爱哭鼻子呢?”
八秀的声音突然从床下传来,却是刚刚七巧爬上床的时候,将她吵醒了,正好听到这一句,忍不住插上嘴。
“少胡说,什么哭鼻子,你当老爷跟你一样,老爷那是心疼小姐。”七巧连忙斥了她一句。
华灼虽是忍不住地想笑,但父亲的威严仍要维护,一正脸色,道:“七巧说得是,那不叫哭鼻子,那叫父爱如山,八秀以后不许再胡说,不然……不然我就挠你痒痒。”
她记得,八秀最怕有人挠她痒痒,一挠就止不住笑,笑得气都喘不上来了,仍止不住。
八秀吐了吐舌头,道:“奴婢知道了。”又从脚踏上爬起来,“小姐,七巧,你们都睡吧,奴婢已经睡足了,后半夜有奴婢守着,你们只管放心。”
“就是有你才让人不放心。”
七巧嘀咕了一声,但到底还是宽了心,不大一会儿,困意涌了上来,抬眼看看华灼已经闭上了眼,这才放心睡去。
华灼虽是闭了眼,其实是睡不着的,她这会儿精神头足,便忍不住又琢磨起自己一闭眼,一睁眼,却回到八岁这一年的事情。
如果没有记错,再有半个来月,本家荣昌堂派来的人就要到了,原是想接她去荣昌堂住一段日子,有两堂重修旧好的意思,但正是因她落水生病,病情迟迟不好,母亲不肯放她去,她自己又任性骂了本家来人,才致荣安堂和本家荣昌堂彻底决裂。
第四章 华氏嫡支
荣安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