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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前去。
两个人居然都没有醉,眸清神明,从容笑谈。周赐坐在雕栏上,背倚着石柱。苏恒倒是舒服的靠在榻上,黑发垂落,单手支颐,饶有兴致的笑听着。韶儿正俯在他怀里睡觉,他单手揽住了,很有慈父风范。
我和红叶上去时,周赐已远远的瞟见。只笑着起身,对我垂首行礼。
苏恒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子,垂了长睫,抬眼时眸光便有些潋滟酒意——想来还是有些心虚的。
我说:“红叶,为周常侍斟一杯酒。”
红叶便奉酒上去,周赐默然接了,一饮而尽。目光避开红叶,将杯子还回去,道:“谢嫂夫人赐酒。”
他至今也还是叫我“嫂夫人”,反倒教我不好跟他生气了。
便转向苏恒,道:“陛下与周常侍好雅兴。只是天色已黑,臣妾未备好夜间的酒肴,只怕不能使陛下宾主尽欢了。”
苏恒依旧默然不语。只轻轻的把韶儿推醒了。
韶儿想必睡得舒服,抬眼看了看苏恒,对上他的眼神才知道是我找过来了,回过头便伸手道:“娘,抱。”
我便把韶儿接到怀里。
周赐眸子里似乎有些轻笑,道:“酒以成礼,不继以淫。今日已饮足了,臣不敢再叨扰。就此告辞。”
他对苏恒行过礼,又向我和韶儿行礼。韶儿也点点头,道:“周师父好走。”
周赐也笑道:“小殿下留步。”
我便愣了一愣,望向苏恒。苏恒平淡如初,眼角低垂,长睫在暗夜里尤其清晰。
只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天色就已经黑透了。
用过晚膳,一切如常。
我有心问问周赐的事,怎么韶儿忽然就叫他“师父”了。回了寝殿,尚不及开口,苏恒却忽然将众人都遣退了。
烛火荜拨燃烧。饮酒的时候,他的头发就已经散开了,此刻缎子般映着光火,一泻如瀑。眉眼越显得精致俊秀。
“那一日我并没有跟周赐去喝酒。”他这么开口。
我垂首不语。
他便接着说,“我去了汤泉宫,探视母后。因母后夜里又犯了咳嗽,我走不开,便留了一夜……你,你不要怪我,也不要胡思乱想。”
——原来他带了周赐回来,是这个缘故。
当年我与他也曾有过龃龉,闹到互相不说话的时候,他便带了朋友回家。我素来不会在外人面前给他没脸,依旧如常接待。如此欢饮过一日,夜间他借着酒意过来抱我,便是服软的意思了。他醉酒的时候美色诱人,眸光春水般潋滟。被他那么凝视着,我纵然心中百般气愤羞恼,一时也就全散尽了。
不过,他莫非真的认为,他和刘碧君之间,是用这种手段就可以让我尽弃前嫌的小事吗?
只是往昔重现,我一时还是有些酸楚,“陛下说什么呢……去看太后,是应该的。陛下为什么瞒着我……我心里明白——臣妾也有父母亲儿,陛下不要错看了臣妾。”
他微微展颜,俯身下来。
认了错之后,总是要接吻的。这便是重归于好的意思了。
60第56章(上)
春燕儿那边的消息迟迟不来,刘碧君究竟有没有身孕,我至今不知道。不过想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梁孟女这些日子终于也乖巧起来。不知道从谁那里谋了计策,也学着成美人效仿班婕妤,自请去侍奉太后。不过成美人将笺奏递到我手里,她却是托了人递给苏恒。她把自己当班婕妤也罢了,竟真把苏恒当做汉成帝,言辞间颇有哀怨苏恒宠幸我这个蛇蝎毒妇,致使香草美人含冤受屈的意思。
苏恒没理会她。反倒是方生受了池鱼之殃,被教训“不要什么东西都递进来”。
其实这件事真要追究,也是我治下不严。不过如今我闭门养胎,没人敢拿这些小事来叨扰我。而方生素来是团软棉花,怎么欺负都不回声,错便落在他身上。这几日他便忙着“将功赎罪”,整肃宣室殿。已经有几个宦官宫女因为私收贿赂、跟后妃牵连不清而获罪
——苏恒虽然在我跟前演了一场戏,但心里边终究还是恼了。他去汤泉宫的事费了心思瞒着我,结果转眼便满城皆知。他脸面上也确实挂不住。借着梁孟女的事整肃宫人们,也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不过太后要人议论一件事,他棒喝下人们,又有什么用呢?
刘碧君为未央宫蒸了云糕,我也不好吝啬,便让人快马送了蜜汁烤雁去。
近来我发现自己尤其喜欢吃烤雁。我觉得这是一种很怨妇的行径,就譬如焚琴煮鹤。苏恒与刘碧君鸿雁传情也罢,玉雁定情也罢,在我口中也不过是一道好菜。这感觉还不错。
梁孟女向苏恒上书的事让红叶稍微有些紧张。
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我当时在沧池亭里不发作,拖到现在了,却又开始找梁、成二人的麻烦——她不惯做坏事,很怕这些跋扈的劣迹传到苏恒耳中,让我因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