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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背后有人大喝道:“谁在哪里!快给我住手!”那人一吓,余光又瞥见有个高壮的人影匆匆往这边赶,不由怕起来,暗想:“如今这在柳家,柳婉玉是个怪辣货子,闹起来自是没我的好处。”想到此处慌忙转身跑了。婉玉急喘了几口气,瘫坐在游廊上,想到这几日所受之辱和年幼的孩子,不由掉了几滴痛泪,正用帕子拭眼泪的当儿,眼前却出现一双镶边云头履,一双手将她散在地上的纸捡了起来,递到她眼前。
婉玉抬头一看,只见杨晟之站在她身边,她忙擦了泪,将练字的纸接了过来,低声道:“谢谢,平白让晟哥哥看了笑话了。”
杨晟之见她婉玉落泪,本想宽慰几句,但此刻见了婉玉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脸微红,只得呐呐道:“妹妹别哭,万不要因那畜生把自己哭坏了。”说完又蹙眉道:“那人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的,待会儿跟婶子说了,将他胖揍一顿再轰出去。”
婉玉忙道:“晟哥哥好意,但如今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横竖我打了他,也解了心头之气了。”说完又看了杨晟之几眼。只觉他眉眼生得与杨昊之有五六分相像,却毫无杨昊之之俊秀,生得高大壮硕,肤色微黑,反倒有几分粗犷英挺。婉玉此刻狼狈,更不愿见故人伤情,站起身道:“谢谢你,我走了。”
杨晟之原想送一送婉玉,却见她头也不回往前走,心中沉吟道:“她此刻定是觉面上不好看,所以先在前头走了,我远远跟在后头,若是那登徒子再来,也可护上一护。”思罢便远远跟在后头,直到看见婉玉进了浣芳斋,杨晟之方回了去。
此话不提,且说在游廊之上,与婉玉纠缠之人是孙夫人娘家哥哥之子,唤作孙志浩。孙夫人娘家亦是金陵中的富户,家中到孙志浩这一代,唯有他一个独子而已,自小被家里头溺爱,虽认得几个字,但终日里声色犬马,无所事事,养了一身纨绔习气。平日里跟婉玉也鲜少碰面,但只今日见了婉玉坐在游廊上,见她生得妩媚风流,举止里更添了娴雅贵气,孙志浩看着身子就已酥了一半,只觉自己见过的女子一个都及不上,不由起了淫心。适才被婉玉一番痛打痛骂,他自是怀恨在心,又怒又愤,但想到婉玉明眸皓齿,心中又痒起来,恨恨道:“任你这小妖妇猖狂,日后必定要落在我的手心之中,看我怎样收拾于你!”
婉玉是否得进杨府报仇,孙志浩想出何等计策,欲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上】
庆寿辰杨府迎娇客偷幽会扬大暗谋划
婉玉回了浣芳斋将夏婆子找来套问,得知自己打的竟然是孙夫人的侄子,心中不由惊慌,但一直不见孙夫人将她找去问话,又暗暗庆幸,遂放下心来。怡人亦搬到浣芳斋,婉玉用着也甚为可心。
过了几日,妍玉、紫萱等都收拾东西准备去杨府小住,惟独无人告之婉玉。婉玉又等了半日,终是坐不住了,起身便朝书房走去,怡人捧着东西跟在她身后。忽而怡人想起什么,凑上来道:“姑娘,循着府里头的旧例,大丫鬟均是取‘红’字,婧姑娘身边的红樱,娟姑娘身边的红药,姝姑娘的红槿,妍姑娘的红蔷和原先姑娘身边的红芍,均是这么叫的,如今姑娘也给我改一个吧。”
婉玉把眉一皱道:“什么红不红的,取得忒俗,咱们何必跟着她们瞎起哄?你的名字雅得紧,花香怡人,春色怡人,比那红红绿绿的意境强出百倍。”
怡人忙笑道:“姑娘说得是,那这名字便不改了。”
刚说到这里便听身背后人道:“古语云‘红杳渺以眩愍兮,猋风涌而云浮’,亦有‘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佳句,‘红’字大俗大雅,若说用‘红’便是俗气,也未免偏颇了些。”
婉玉一回头,只见柳寿峰正站在她身后,连忙恭顺道:“爹爹说的是,婉儿受教了。”
柳寿峰走到书房门口道:“进来吧。”婉玉便跟着走了进去。
柳寿峰坐在书案前,将婉玉新习的字摊开看了看,见落笔和字体构架均有长进,不由微微点头。婉玉见柳寿峰面带满意之色,忙凑上前指着纸上“澹泊致远”四个字道:“这几个字是爹爹送我的扇子上的,我后来问明了意思,无事的时候又多想了几回,知道了爹爹的用心。”
柳寿峰微抬起头道:“哦?那你且说说我是什么用心?”
婉玉道:“这几个字出自诸葛亮的《诫子书》,‘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后面又有‘淫漫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冶性。’意思是君子之操守,恬静以修善自身,俭朴以淳养品德。不澹泊就不能明晰志向,不宁静就不能高瞻远瞩。沉迷滞迟就不能励精求进,偏狭躁进就不能冶炼性情。爹爹是想要我须淡薄宁静,最忌跋扈险躁,修养德行,养自身品格。”
柳寿峰听婉玉一番话款款道来,又见她盈盈而立颇有大家风范,心中不免添了两三分喜爱,又想到这些时日婉玉时常做些吃食送来,还日日坚持习字修身养性,比原先乖顺百倍,愉悦之情又增了五六分,看婉玉愈发欢喜,点头道:“不错,你若知道了,也不枉我的一番用心了。”
婉玉笑道:“这《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