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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了交易窗口的玻璃,冲突一触即发。白锦恒在众人的推搡间被挤至墙角,他想要拿手机出来求救,却被人一个抬手刮了一记巴掌还不止,连手里的电话也被摔在了地上。
周遭一片混乱,电迟迟不来,灯许久不亮。白锦恒连手机都不去捡了,为了安全,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他在众人的推搡压挤中艰难地往门口挪去。
人群中有人点起了打火机。
管理人员在不停地吆喝,请他们冷静,请他们放下熄灭手中的打火机。有人烦了,直接脱下身上的T恤点燃了火,朝人群中扔去。
那些投机分子开始纷纷效仿,扔衣服的方向却都是一致的。
白锦恒被人拦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那些着了火的T恤就像一个个刺痛双眼的火把,不停地朝着他扔过来。
白锦恒惨白的脸在火焰中显得极其的诡异,保安们迅速做出反应,努力地替他扑着火。
可保安的动作再快,却比不上那些蓄意想要伤害白锦恒的人。
白锦恒想逃逃不掉,身上一阵烫热一阵寒凉,偶尔还有火苗擦伤他的脸和身体,令他痛得忍不住连连轻哼出声。
黑暗却宽敞的股交所大厅其实早已经没有什么人。
白锦恒渐渐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整个人倒在地上,浑身蜷缩,尽力地自我保护着。
身体太痛了,令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涣散。
白锦恒抱臂蜷缩着,他周遭似乎有无数个面目模糊的人影在他眼前晃过。
他感觉自己仿佛到了地狱之门,到处是山穷水尽的绝望气象。
肉体痛得过头了,令白锦恒眼前产生了一幕幕的幻象:
顾希颜满脸苍夷,面目前非的脸上到处是疤,有些甚至在化脓流血。可她却在笑,朝着白锦恒一步步走来,唤他,“锦哥哥,别怕,地狱都是这样的……”
白锦恒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他抱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的幻象,“走开!走开!”
四周,灯早就亮了。
他却浑然不觉,抱头倒在地上,满眼皆是恐惧,不停地颤抖着。
“快!送他去医院!”
白锦恒什么都听不见,他看到有人上前想要拉他,他不停地挣扎着,“走开!不要碰我!”
“我们送你去医院!你浑身都是烫伤!”
火灼伤了白锦恒的耳膜,他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蒋梨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对她说,“令公子的伤倒没有什么大碍,但他的耳膜被灼伤了,以后听力怕是要受影响。另外,他应该是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所以情绪很激动。”
医生离开后,蒋梨站在病床旁轻唤了几声“小恒”,白锦恒闭眼睡着,完全没有反应。
夜色染黑了玻璃窗,似有沥沥的雨水飘落在上面,雨丝带着氤氲,浸湿了九月初的这个夜晚。
蒋梨望着床上昏睡的儿子,烦乱的心事一下子都抛诸了脑后。
这一刻,她只是一个耐心等着儿子平安醒来的母亲。
她要强了一辈子为了什么?
生白锦恒之前是为了能令自己过上体面的日子;有了白锦恒之后,她就是全心为了自己和儿子谋现在,谋未来。
这世上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蒋梨若不强势一点,如何能够守得住这白家太太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她早在不知不觉间心上蒙了尘,手心染了血和脏。蒋梨望着床上睡得一脸安逸的白锦恒。
是她错了吗?她哪里错了?
她伸手抚上儿子的额头。不,不必自己吓自己。
现在医学这样昌明,别说她的儿子只是耳膜受损,就算真聋了,她也一定能将白锦恒的听力恢复到从前。
这些人惹了白家人,难道还想全身而退么?
蒋梨眸眼清寒,冷冷哼了一声。
白锦恒好不容易从一个又一个噩梦中抽身出来,睁眼,韶光像是朦了一层血泪照在蒋梨的脸上。
他吓了一跳,一把拍开蒋梨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出去,你给我出去!”
蒋梨错愕地望着儿子,“锦恒,是我。是妈妈。”
“走开。”白锦恒耳朵听不见,眼睛又不敢去看蒋梨,他将头埋在被子里,胡乱地挥着手,“走开!都给我滚!滚!别来烦我!”
蒋梨不信这个邪。哪有儿子连自己亲身母亲都不认的道理。她走上前一把掀开被子,“白锦恒!你给我睁开眼睛!躲什么?怕什么?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滚开!滚开!”白锦恒心中大慌,拼命地挣扎。扭动间,他扬起手一个巴掌就这样无意识地扇在了蒋梨的脸上。
没多久,护士匆匆跑进来给白锦恒注射了镇静剂。蒋梨精疲力尽地坐在沙发上,一阵极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蒋悦然的事还没解决,白锦恒又出了这样的意外。
医院楼外,雨帘密集,夜风渐紧,梧桐叶稀落地掉在水洼的地面上。
不远处,司机看到她出来,连忙打着伞走上前,“太太。”
蒋梨正要上车,却看到后座的玻璃窗缓缓移下来,露出蒋婕微笑的脸,“姐,是我让司机载我来看看锦恒,他没事吧?”
蒋梨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慢慢扬起了唇,却什么都没说,绕到车子的另外一边坐了进去。
宽敞的劳斯莱斯里,姐妹俩各坐一边,她们通过湿润的玻璃窗望着对面迷离却相似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