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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人淡忘了,而任豪尤是。
任丰年斟酌两下,才开口道:“爹爹,我想起被圈在外头那位葛姨娘来。”
看看任豪面色没有太不快,任丰年接着开口道:“她会跟咱们走么?”
任豪虽不知她为何说起这个,但还是回答道:“带她作甚?她接下来一辈子都要留在小院子里,给碧翠和你弟弟祈福赎罪。”
任丰年点点头道:“她是该被惩罚。只女儿怕院里的婆子磋磨她,因着咱们走了,也无人管束不是么?我想着,她到底是想容的生母,若是被磋磨至死,倒还不如给她个了断。”
“我只听闻前些日子她的婢女有来咱们府里找过想容,又带了些金银走,只怕她的日子过得非常苦,给的月银大约是给下人昧了去。想想她犯了错,咱们主家再怎么罚都是应该,但奴才奴婢的算什么东西?也敢越俎代庖管教她?”
任豪面色略有缓和:“那阿辞觉得,该怎么处理?”
任丰年笑笑道:“带上她是没可能了,她是这般品性,不可再影响想容一辈子了。我想着,不如让她去咱们庄子上,每日叫庄上农妇轮流照顾吃食,其余事皆自理,再拨个品性端正的丫鬟或婆子监督,每隔一个月与咱们汇报一次便好。”
任豪点点头道:“那便交给你办。”
任丰年第二日就把任想容叫来,使她拨出个信得过的下人来,陪着葛氏下庄子去。任想容这是一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心里满满明亮起来,忙看着任丰年点点头。
送走任想容,任丰年心下叹气,趴在绣榻上轻轻合眼。若非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她才不伸这个手呢。葛氏虽让人讨厌,可这些罪却是平白受的。
佛堂里,路氏不去看观音慈悲的面容,缓缓佝偻起身体。阿辞她,到底是……
是她做错了么?不,她没错,她只是为了她们母女。她有什么错呢?世事不公,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还自己以公道,仅此而已。
任豪要赶着开年年前上任,故而虽则现下还在七月,也不敢多懈怠,只日日推了许多生意,一人在屋里研究《官箴》等书,只为吸纳些任官的知识来。
倒也不怪他,本以为自己也不过是去个不起眼的小县,不成想天上掉了馅饼,而他只怕自己无福消受。
至于任丰年和任想容二人,任豪是想要把她们两姐妹送回长安城的。
毕竟他不过是个小官,上任时候最好清减人手和家眷,若是拖家带口的难免引人非议。光是服侍任大小姐的仆从,便有二十多个,任想容的虽少些,却也少不了许多,故而考虑削减人手,还不如把她们送回任家。
横竖他现下发达了,任家人只有捧着他女儿的份儿。而任氏两姐妹过的日子,可比在浩水县要幸福,毕竟县城终究比不过都城。
所以,任家两位小姐,便要被打包回任家大院了。
任丰年拉着她娘不肯去:“我出生到长这么大,也没正经回过几次任家,这家也无甚可交际的人,我回去不是浪费时间么?还不如多陪陪外祖父母……”
路氏捏捏她的脸道:“你娘我早同你爹说了,允你住一月再去你外祖家住,不过不可住太久,你长大了,要自己考量时间,懂么?”
任豪能答应,路氏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他还没发达的时候,爹就死了,嫡母周氏一早便盘算好分房的事了,故而路氏嫁进来没多久便同任豪去了外头的宅子里生活,只每几日回大院子里请安罢了。
任豪没有道理反倒叫任丰年常驻任家大院,反倒是妻子的娘家不得不联络一二。虽则路家不过是个小官家,门户也小,听闻旧年路家外祖还辞了官。
只路家外祖年少时是极有名气的文人,自己虽耿直太过,祖上也没家底,在官场上十分不成,近些年手底下却教出过两三个当官的学生,这样的交际圈,任豪也想踏足一二。
任丰年被打包着连同任想容一起回长安,她是拒绝的。但是她也知道,路氏决定的事体,能违抗的可能太小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去做,尚可有她的好日子过。
任丰年离开前还不忘给李琨修书一封,告诉他自己要回长安啦,等他看到这封信大概她都在路上了,又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话,羞涩的附上一朵胭脂画的小兔子。
其实任丰年虽然脾气坏了些,但同自己喜欢的人来往,却没有那样的怪脾气。其实大抵上还是李琨待她宠溺的关系,不管怎样都顺毛撸,总归出不了差错,故而两人即便难以见面,关系却一日千里。
长安城,皇宫。
皇后静坐在绣墩上,紧紧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云鬓堆雪,憔悴不堪。
嘎吱一声,木门微敞。
“娘娘,该用药了。”宫女动作轻巧的从食盒里拿出一碗乌黑的药汤,热腾腾的散发出一股甜腥味。
皇后还是盯着铜镜,几乎神经质的轻轻笑出声。
皇后面无表情道:“本宫,不喝。”
宫女退出几步,语声淡静道:“这是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您还是莫拒绝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