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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刨根问底。
莫论谢彻是先帝的儿子,还是宁王的儿子,这皇位也都该他坐。
良久后,玄归哑声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出山帮你,有些事,又何必说得这么清楚?”
揭人伤疤,盛姮却不觉愧疚,认真道:“因为我不平。”
“不平什么?”
“为阿澈哥哥不平。”
玄归道:“就算月妃腹中怀的是野种,也更改不了他杀人一事。杀了人,便是杀了人,其余一切,都是借口,有何不平之处?”
盛姮道:“这便是我不平的地方,因为阿澈哥哥根本就不曾杀人,那杯毒酒是小姨母心甘情愿喝下去的。试想,一个好端端的十岁孩童,又怎会无缘无故地来送酒,小姨母那般聪明的人,难道当真看不出其间所藏的蹊跷吗?”
玄归面色又变,已然是变无可变。
“你清楚,她看得出,你也一直很明白,自小姨母入了深宫后,便无一日是想活着的。她用尽了法子,欲求个解脱,却被你一一拦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她甚至不惜红杏出墙,盼的便是让你在盛怒之下,赐她一死。可谁知,你却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只要她快活平安,就算与他人苟且又如何,就算怀了旁人的孩子又如何?除了爱,自然还有愧疚,因为你本就给不了她一个夫君该给的东西。”
玄归挣扎道:“一切不过是你的妄揣罢了。”
“是妄揣,还是事实,我不知,但陛下您知。正如佛家修行,求的向来不是别人知,而是自己灵台的清明。”
玄归沉默许久,无力问道:“就算月妃当真是自尽,可谢彻这个杀人帮凶,难道就不该背负一丝罪孽吗?”
盛姮道:“不该,至少在我瞧来,他不该背负这个罪孽。于月妃而言,那杯毒酒成全了她的心愿,那送酒的阿澈哥哥,在月妃眼中,自然也是成全之人,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怨恨?”
玄归淡淡道:“这只是你的想法。”
盛姮淡笑道:“不错,这只是我的想法,我本就是个自私之人,合该有这个想法。但阿澈哥哥不是,他嘴巴上说,问心无愧,可心头,却将这桩罪默默地背了数十年,至今仍放不下。”
玄归一怔,半晌后,讥笑道:“他生就一副铁石心肠,君王天性,怎会生愧?”
盛姮露了伤感之色,沉声道:“没有生愧?你以为十年前的阿澈哥哥当真看不破你的心思吗?从你邀他来看画像起,他心头便有了个猜测,故而,顺着你的意思,先假装与我巧遇,再假装被美色所惑,同我相悦,为爱痴狂。他对我,从一开始便不是爱,而是愧,是为你和太后对月妃的所作所为,感到惭愧。他弃下皇位和双亲,孤身来月上,甘当憋闷王夫,不是因为爱我爱到了疯魔的地步,仅仅只是为了顺从你这个父皇的心意。”
“世上最悲哀的事,绝非父不知子、子不知父,而是父不知子,子却知父。阿澈哥哥明知你这个父亲因月妃一事恨他怨他,可他对你却无一丝记恨之意,还觉对不住你,心怀愧意。”
“所以,我为他不平。月妃分明是自杀,阿澈哥哥只不过是送了一杯酒过去。但凡是个心肠硬一些的人,都不会心生愧疚,但凡是稍对权势有念的人,都不会顺从你那荒唐的心意。”
盛姮的目中展露柔情,道:“都说阿澈哥哥聪明绝顶,冷血无情,贪恋权势,但叫我瞧着,他才是这世上最重情重义、最不念权势、且最傻的人。”
也只有这般傻的阿澈哥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任性的狐狸。
“可直至今日,阿澈哥哥也决计不会想到,你这个当爹的,不仅仅是想让他放弃皇位,还欲叫他死在心爱的人手中。”
玄归只觉喉咙被人掐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多了多久,才挤出一句。
“你所言之事,是听他说的?”
盛姮淡笑道:“一半是听他说的,一半是我推测出的。”
玄归问道:“他说的,你便信?”
“他说的,我便信。”
玄归更为不明白,不明白眼前的女子何以会深情至此。
“你分明已然知晓,他对你是愧,未必是爱。”
“因为好人有好报。”
这是世上最简单的道理,但玄归不解,太后不解,曾经的盛姮也不解。
“而阿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