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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青田精神卫生中心,一时间有些怔怔。这家精神病院位于南都市城郊,是三甲医院,也是本省范围内规模很大服务不错收费较高的精神康复院,占地面积十余亩,背靠一个小丘陵,医院里绿化相当不错,旁边还有一个养着锦鲤的池塘。根据医院官网上的资料显示,医院现有医生数百人,护理人员不低于六七百人,能有效地对病人运动和药物疗法和心理医疗对病人进行治疗。
医院结构复杂,但大致分为几处病区,有封闭式,半封闭式,还有开放式。贝晓英目前住在开放式的康复区,李泽文和郗羽此行,就是为了前来拜访贝晓英。
按照李泽文的专业意见,刑侦调查就是由无数的legwork组成的。李泽文时间有限,不可能在南都待太长时间,这就对两人的日程安排提出了要求,具体到实施过程,那就要求他们在几天时间内拜访完警方案卷里提到的所有人。
“只要有可能,每一个当事人都应该见一见。”李泽文说,“实实在在的和某人打过交道后,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所以,他们来到了精神卫生中心拜访潘越的母亲程茵。这一次登门拜访只有她和李泽文两人前来医院,周翼则被李泽文安排去处理一些具体的行政事务。
郗羽拎着一带刚刚买来的水果,跟在李泽文身边,沿着绿化带朝住院部走去,脑子里想起了蒋园拿来的那份关于潘越家庭的调查资料。
那份资料主要是几分官方文件——法庭案卷,民政局文书,外加一些基本的背景资料组成,因此显得十分详尽。
潘越的母亲贝晓英,医学院毕业,曾经当过医生,后来辞职在家里当家庭主妇。她是家庭里的二女儿,家世背景相当可观,她的父母,也就是潘越的外公曾在本省建设厅任职,有那么一段时间颇有实权,不过现在已经去世;贝晓英二十七岁时嫁给了潘越的父亲潘昱民,潘昱民是建筑师,结婚时还名声不显,婚后在老婆娘家人的支持下,事业一帆风顺,在潘越去世之前,他已经当了本省建筑设计研究院一院的总工程师。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潘越的早逝给了这个家庭沉重的打击。
老话说真是说的一点都没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事实也正是如此,一个家庭在发生了重大变故的时候,比如财务危机,子女事故,在这种情况下,夫妻两人通常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责怪对方。
更何况是中年丧子这样的惨剧?
在潘越去世后,夫妻二人分居。潘越的母亲没能从丧子的阴影走出来,她身心受到极大摧残,精神彻底崩溃。于是两个月后的某一天,潘越的母亲怀揣着一把水果刀去了丈夫的住处,捅了他两刀。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句话说得太正确没有了。潘越的家庭可能原本也谈不上多么幸福,至此已经完全分崩离析。
理论上说贝晓英应该是被判刑的,但在随后的调查过程中,医生鉴定之后发现她患了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丧失自主能力,在法律上是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和限制行为能力人。她因此没有被判刑,被她的哥哥,也就是潘越的舅舅送进了精神病院进行治疗,一直到现在。
贝晓英是经警方强制送来的患者,在精神病院的最初的年头是经过严密监控的,不能出院,其他人也无法探望;十多年后的现在,她依然还住在医院里,两年前在她哥哥的协调下,搬到了开放式的康复区。
也就是说,她已经在精神康复医院呆了整整十四年。
康复区在住院部大楼之后,从一路的观察看起来,这是一处管理不太严格的区域,两人登记后就以探病的名义进入了康复区——在这里的病人基本上属于重度精神障碍者且家庭不错的,没有威胁性同时家属已经放弃了治愈的希望,纯粹把这里当养老院的存在。
康复区大楼共四层,装修得意外得不错,设备也比较完善,郗羽视线所及也只觉得干净整洁。他们路过手工室、书画室、影视放映厅和图书室。走廊上时不时走过穿着白衣服的护士和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病人们,有些病人在看书,有些在看电视,乍一眼看上去,和普通医院并无区别。
“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郗羽轻声说。
李泽文问:“你以为精神病院是什么样子?”
郗羽当然不会以为精神病院是阴森恐怖的地狱般的存在,但是如此和平的场景还是有点超出想象了。
“大概是更歇斯底里的地方吧……但这里看上去好像很平常。”
“至少我们在的康复区是很平和的。要是危险的话,也不会成为开放区。”李泽文道。
“这倒也是。”
“看他们的表情和肢体语言。”
郗羽在提示下这才发现,不少病人表情呆滞眼神冷漠,时而自言自语,还有绕着原地转圈的……几乎不跟人直视。
“大部分精神障碍患者都有交流障碍,他们的一大典型特征就是认知失调,社会属性丧失。如果是正常人,哪怕是完全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