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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焕之那个穷书生曾经都十指不沾阳春水。
江陵城,天香楼。
所有人坐定,陆母环视一周,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原本以为是江陵城的官吏为他们接风,结果陪同林文渊的竟然是江家的人。
江英、江雄、柳氏以及江婉都来了,而林文渊就带了江瑶这个小妾,正室反而没出席。
陆母对江家本就不待见,如今看到一个小妾登堂入室,代替正妻位置来见客,让她这个丈夫被小妾害死,人死了,还要让她这个正室为他们生前的挥霍还债,她就恨得磨牙,面上便愈发高冷。
扯扯嘴角笑笑,陆母问道:“林夫人怎么没来?”
一句话,满场尴尬。江瑶知道这个陆母刻薄挑剔,率先说道:“姐姐今日身体不适,没来接风宴,望夫人见谅。为表敬意,我代姐姐敬夫人一杯。”
江瑶自认为话说得漂亮,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儿来,一杯下肚一滴都没留。陆母也喝了酒,但是只是嘴唇在酒杯上碰了一下,都没完全沾湿。
江瑶看了,压了压眼皮,将怨气掩去。若不是要来探探陆焕之对江家的态度,她才不会来见这个老妖婆呢。
这都怪阿璃那个小贱人,跟陆焕之一合离,谁知陆焕之就飞黄腾达了,如今还领了监察御史的职责来蜀中,蜀地哪里有人敢得罪他。如今整个江陵城都在传陆焕之要当驸马,他们小小一个江家更不敢得罪。
而他如何看待江家,也直接关系到江家是否还能在江陵城立足。也不知道阿璃有没有跟陆家闹出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陆焕之在坐席上没看到阿璃,也没看到江勉,心头难免有些失落,席上便少了些言语,林文渊问起,他只道是舟车劳顿,有些疲惫罢了。
林文渊只得适可而止,那些想打探的事,便都咽了回去,宴罢,亲自送了他们回去。陆家还是以前的陆家,只是以前破败的陆宅,被修葺一新,干净又整洁,花圃也重新整理过。
林文渊有些忐忑,若按他自己的意思,直接把这座宅子推倒重建,可毕竟是陆家祖宅,根基是不能动的,更不敢改变风水,连花圃中的花草树木都是曾经在原地有种过的。
“我无意冒犯,只是不久前从这里路过时,看到府上门锁已脱落,还有乞丐出入,所以才打扫修葺了一下。”
这话说得委婉含蓄,陆宅的修葺也十分得体,真的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精心修葺,这种明明动了一些地方还要让人看不出来动了,保持原滋原味,这可比推倒重建还难。
这份用心,陆母一眼就看出来了,并且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劳林明府费心了。”
见得陆母这般挑剔的人似乎都挺满意,林文渊便也放了心。陆焕之脸色端得风平浪静,根本看不出他情绪,让绿莹侍候母亲休息,陆焕之招呼林明府在正堂坐下。
“林明府不告而修葺我祖屋,这算是向我这个监察御史行贿么?”
此事若传入长安,他这个御史头衔是遭人诟病的。
林文渊没料到他会这般说,吓了一跳,“不敢不敢,我只是身为地方父母官,聊表心意而已!”不觉间竟有冷汗渗出,偷眼看陆焕之,还是他记忆中那张脸,可这回回来,感觉彻底变了样,有一种莫名的压迫罩在头顶,让人完全不敢擅动。
“林明府也知道我官运坎坷,入京刚有专机,更是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既然领了这监察御史的职务,便不敢有背官德,还望你见谅。何况教人以为你挪用府库为我修葺私宅,于你而言也有损清誉,你说呢?”
林文渊背脊的汗多了一层,“此事是我鲁莽了,还望陆御史不要计较才是。”
“那这府邸便当是我托林明府修葺的,花销多少,林明府可否给我一个账目,好教人还给你,这样大家都好。”
林文渊自是拒绝不得,从陆宅出来,被这料峭春风一吹,冷得发抖。
翌日他便差了人将修葺的账簿送过来,陆焕之只扫了一眼便知道这其中是有故意削减的,当日要还回去时,便在账目基础上多加了一半。
陆家现在看似风光,其实兜里根本没有几个钱。以前都是阿璃的茶庄支撑着,内外都没敢多几个仆人,如今陆母为了面子,仆人增加了几倍,陆焕之虽然受了些奖赏,但这么大一笔出去,账目便空了一大截。
陆母那个心疼啊,找到陆焕之道:“那是他讨好你才修葺的陆宅,到头来怎么让我们亏了进去。”
“母亲觉得是钱重要,还是儿子的声誉前程重要?”
陆母心里觉得憋屈,官官相授在她看来天经地义,若非如此,谁来当这个官,可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行了呢?
缓了缓语气,她道:“当然你的声誉前程重要,只不过咱们家手头的确不宽裕,昨儿个,我看天香楼那边饭菜不错,便想着为这些照顾了我们这么多年的街坊邻里办一场答谢宴,我这订金都交了,突然又出了这么大一笔开销,突然手头便紧了些。你不想领林文渊的情,那就照账簿上给,何必多给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