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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天传说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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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你们的趣味真低级,专门看这些无聊的八卦绯闻。”亏她方才还看得挺有心得的。

    “我们关心老师啊。”

    “”你们还是关心一下考试吧。“蒹葭端出老师的架子,”同学们,你们本科生涯中也没几次考试了。好好珍惜吧。“”

    “老师,我们一点也不想珍惜。”学生们马上转移重点,注意力集中到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物上。

    “那么你们会补考一直补到懂得珍惜为止的。”

    教室里顿时哀鸿遍野。

    温热的下风穿过窗户吹过来,将蒹葭桌子上的八卦小报吹在地上。

    下课了,到办公室喝水,拿包,休息一会就回家。

    丁秀琳一阵风一阵火,像踩着风火轮似的赶来,“蒹葭蒹葭,你上报了。”

    蒹葭一口水喷出来。糟了,走不脱了。

    她埋下头,充耳不闻。

    “你看,我还特地买回来给你看了呢。”有些学生会买这些报纸,她一上课双眼就炯炯有神地盯着每个人看,只要发现有人上课看杂志报纸就统统没收,看完了,学生来讨要就还给人家。蒹葭原来还租小说看,现在也不需要租了。

    和她唧唧歪歪一阵,蒹葭又去上课了。

    今天的课排得比较满。上午两堂,下午四点到六点还有一堂。累得只想像狗一样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刚到家元应慎就来电话了。

    “蒹葭,你在哪里”

    “家里。”

    “这么晚才回家吗”

    “嗯,今天的课排得好满,刚刚才下课呢。”

    “好,我现在也回去。”

    “哦,工作都做完了”蒹葭问道。

    “还剩下一点,我带回去做。”他立刻收拾好东西,跟秘书交代了一些事务,然后吹着口哨下班了。让秘书惊讶得跟看到ufo一般,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两个鸡蛋。不过回家看了专为人解答这种疑惑的小报后,总算恍然大悟。据说每当摩天轮转动一圈,世界上就会有一对接吻的人。这句话可真浪漫

    一回到家就看到蒹葭躺在床上。

    “怎么啦还在睡。”他捏捏她的脸。

    “是啊。累死我了。”

    “不要睡了,晚上再睡吧。”

    “这就是晚上。”

    “起来陪我做饭吧。”

    “不要,我要休息。”她的声音好似撒娇的呢喃,让他的心变得像棉花糖一般柔软又甜蜜的。

    “咦你刚才说什么”

    “起来陪我做饭啊。”他强行将她抱起来。

    “什么你做饭”

    “是啊。”

    “用你那种做蛋炒饭的手艺挑战中华料理”

    “是啊。不过不是中国菜,是墨西哥菜。”他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现在他越来越习惯这样的动作了。

    “哦”她擦擦额头,满头大汗。

    元应慎穿着蓝白条的围裙,一边跳恰恰一边洗菜。动作十分灵活。他在学做一种新的墨西哥菜,一边看书一边喃喃有词地念道:“锅烧热,然后放油。”

    他将油倒进锅里,突然“腾”的一下,油锅着火了,他反应迅速地立刻蹲下。

    蒹葭扬起红唇,“我看,我们还是去吃批萨吧。钱我来付。”

    他转过头,瞪着站在门口的她说:“看来你是不相信我的技术喽”

    “不,我只是不想冒这个险。”

    那还不是同一个意思他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油锅着火了。”蒹葭提醒道。

    “我火了。”他恼怒地说。

    “好了好了,让我来吧。”

    “不,今天就让我来为你服务吧。”

    蒹葭只好袖手站在旁边看着。

    元应慎拿起一个调味瓶,看了看上面的食用说明,“用前先要摇摇。”

    他便开始捏着瓶子摇了摇身体。

    婚后,元应慎一直在学做菜,可是味道都不怎么样。明明她是手把手教他的步骤,但是做出来的效果就是有差别。就像美国人学京剧,身段唱腔学会了,总还是少点神韵。

    一盘菜总算做好了。元应慎端起盘子,将筷子放到蒹葭手上,期待地问:“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还是你先尝尝吧。”看着那一大盘黑糊糊的东西,她不想冒险。

    “你又打击我了。”他露出受伤的表情。

    蒹葭只好夹了点肉试试,咽了下去,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怎么样,怎么样”

    “你还是自己先尝尝吧。”蒹葭递给他筷子。

    “噗水,水,给我水。”这个蒹葭早有准备,第一时间递给他。

    “怎么回事”他疑惑地问。

    “你把糖当作盐来放了。”

    “是吗”他很受打击。

    蒹葭连忙安慰他:“这是很容易弄混的。”

    “你也经常弄错,对不对”

    蒹葭看了他一眼,“你就别开玩笑了。”

    她大学暑假在饭店里打过工,师承某三星级饭店大厨的手艺,而且后来博览群书,博各家所长,这个问题也太侮辱她了。

    到最后还是叫外卖。

    吃完饭后,蒹葭要求元应慎帮她泡杯咖啡。他的咖啡泡得不错,奶茶也冲调得很好,居然还会调鸡尾酒。他似乎很擅长这些很有气质的无烟烹调。

    “你不是要睡觉吗”

    “喝完再睡。”咖啡因是刺激不到她渴睡的神经的。

    她的要求,他一向尽量满足。

    泡好咖啡,元应慎送到阁楼上去。蒹葭一直希望能住上有阁楼的房子,元应慎马上满足了她的愿望。在斜斜的屋顶上开一扇窗,晴天可以躺在地上,开窗看星星;雨天又能关紧窗,看着雨滴一点一点打在玻璃上,好像要落在自己的脸上一般;还可以吹风,让温暖柔和的夜风穿过整个房间,可以躺在地毯上,听音乐,看书,或者什么也不干,沐浴着清风与明月。

    走上楼去,蒹葭靠着巨型沙皮狗抱枕,半闭着眼,手边搁着翻开的书被晚风讲书页吹得哗啦哗啦响。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小屋中回荡。

    闻到咖啡的奶香,蒹葭立刻张开眼睛笑起来,“好香好香好香呀。”

    他脸上慢慢漾开了微笑。

    “来,坐这里。”她拍拍身边的位子,身体挪了挪,让出一部分地方。

    他将托盘里的咖啡放下,坐在她身边,从斜屋顶上方窗里仰望星空。

    “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看星星”他随口问道。

    “一闪一闪亮晶晶。因为星星长得挺像钻石嘛。你知道,女孩子喜欢钻石。”她信口开河。

    “女孩子为什么喜欢钻石”

    “因为长得像星星。”

    他笑起来,“你为什么喜欢看星星”

    “因为遥远。”

    “月亮呢”

    “月亮太近了。近得连连神话故事都破灭了。”

    “但是它给地球的晚上提供了光源。”

    蒹葭望着星空幽幽地说:“看到浩瀚的星空,好像心都变空了般。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小葭有很多烦恼吗”

    “小葭今晚有烦恼吗”

    “小葭,我很烦恼。”他深深地叹息。

    “你烦恼什么”蒹葭转过头去看着他。

    “烦恼”他沉吟着,“烦恼为什么每次和小葭在一起总是这么心猿意马。”

    “臭流氓”蒹葭嘟起嘴巴,每次都爱占自己便宜。站起来,转身下楼去。刚走几步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忽地转过身来,身体一低,拿起小几上的咖啡凑到唇边,咕嘟咕嘟,两三口饮尽,又趿着拖鞋啪啪地下楼去。

    哈哈哈哈。他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的小葭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爱。

    第8章1

    刚下课,蒹葭接到龚逸夫的电话。

    “蒹葭,现在有空吗”

    “哦,什么事”

    “我找好工作了,下周一就上班。”

    “龚逸夫,恭喜你了。”蒹葭也为他高兴。

    “这还要多谢你替我引荐啊。”

    “呵呵,我也只是给你提供一下信息而已。能被公司录取还是你的实力啊。”

    龚逸夫回来后,不愿再去澳洲,想留在本市工作。蒹葭知道后想到与自己实验室合作项目的一家公司很不错,就替他引荐一番。

    “但是机缘也很重要。”

    “知道了,这份功劳咱们三七开,我三你七。这样的分配能接受了吧”蒹葭笑着说。

    电话那边传来清朗的笑声,“蒹葭,吃饭了吗”

    “没有。刚下课。”

    “那么,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为我找到工作庆祝一下”

    “这个”她有些犹豫。

    “我已经在你们学校附近了。五分钟后赶到。”

    “那好吧。”人都已经来了,再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而且她不能否认她想见到他。

    蒹葭和龚逸夫坐在一家西餐厅里品尝美味的牛排。这是本市一流的西餐厅了,不管是环境还是食物,当然,价格也是一流的。摇曳的烛光,靡靡的音乐中,侍者的笑容格外殷勤。

    “祝贺你。”蒹葭举起酒杯,抿起嘴角,浅浅地笑。

    “谢谢。”龚逸夫也微笑着举起酒杯。

    “听说,你已经结婚了”龚逸夫问出自己一直埋在心底的问题。

    “是啊。”

    “而且好像就是前几个月”

    “嗯。”

    “若是早回来几个月就能参加你的婚礼了。”他的语气十分谨慎。

    “呵,是啊。”

    两人沉默了许久。蒹葭看着桌上斜插在玻璃瓶里的一枝蓝色勿忘我,忽然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咳,”龚逸夫清了清嗓子,“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哦”

    龚逸夫递给她一个长方形的纸盒。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蒹葭接过来,一眼开启纸盒,里面是一个卷轴。

    “画啊。”她惊喜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再打开看看。”

    卷轴慢慢展开,是一幅国画。纸有些泛黄,边角微卷,起了点毛,看来不是新作。在画幅左上边有作画者的题跋证实了这一点,看看时间,是十年前。

    先是星辰稀寥的夜空,接着是一轮薄薄的弦月、烟柳、泛满月光的河面、拱形的小桥,还有一个身着宽松衫袍的女子。独立小桥之上,微微仰着头,低敛着眉,任风满盈袖。尽管身着古代装束,但是那眉眼,那微笑,还是能辨认出来画中女子似乎是她。

    蒹葭抬起头,带有疑问地看着他。

    “你想得没错,这个人就是你。”龚逸夫点点头,“高三的时候画的,本来想作为毕业礼物送给你,没想到现在成了新婚礼物。”他的心有点苦涩。

    “谢谢。”蒹葭慢慢地收起卷轴。

    “我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去澳洲时也一样。”他温文地微笑,缓缓地说,“似乎这幅画卷成了我排遣乡愁的寄托。在澳洲的时候,有时不免异想天开,也许会遇见你,就在去面包店里某条小巷,某个拐角。”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想着有一天会把它亲手交给你,没想到是现在。”

    餐桌上的烛火明灭,映照得蒹葭的神情有些复杂。

    “蒹葭”

    “嗯”

    “我,是不是回来得太迟了”他终于忍不住问她。

    蒹葭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蒹葭,我一直没能忘记你。在我以为要将你忘记的时候,在下一个瞬间,你的身影会变得更清晰。”他有些激动地说。“龚逸夫”她低低地叫起来,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翻腾。她以为她再也没有机会听到这些话了。

    “蒹葭,你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拒绝我。”这是他一直也没有想明白的事情,“难道,是我弄错了,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难道他真的弄错了吗难道那些记忆都是虚假的,都是自己妄想出来的吗不,他确定她是喜欢他的。只要他练琴,她总会去听。高二那一年,每天晚上下自习,他都会准时在琴室静静地拉上一个半小时的小提琴。因为他知道她总会站在琴室外面,靠着墙默默地聆听。少女纤细的身影投落在琴室外的走廊上,黑色的秀发在夜风里飞扬,身姿如莲。那小提琴声悠扬婉转如流水,将少年贴在心扉的爱恋悄悄地流了出去,汇进光阴的河海里。

    他后悔,大学赌气离家去了遥远的学校,不想有机会见到她。但是又会有意无意间,从同学的只言片语中辗转打听她的近况。再后来,他有了女朋友。大学毕业找工作没在同一个城市就分手了。他去了澳大利亚,每当澳洲的雨季来临之时,在狂风暴雨的夜里,脑海里又映现出琴室外,默默听琴的少女的影像

    他回来,因为是乡愁,他这样跟自己解释。但是看到她,他才知道这是潜藏在心底,连自己也不能告诉的太奢侈的理由

    抬起头来看着他。十年前的他,清雅俊秀,如古诗词里走出来,折柳踏歌行的文弱少年,水晶般剔透;十年后的他,那种薄脆的透明的感觉不再,仿若敛尽光华,温润浑然的古玉。这样的他,剑眉凤目,挺鼻薄唇,完全是中国古典美男子的化身。正是自己梦中情人的形象。

    “没有错,我很喜欢你。一直一直到现在。”蒹葭坚定地说。那是她此生的唯一的心动,是她一直深埋在心底,珍视到现在,决定永远都不许忘掉的感情。如果忘掉了,岂不是将自己所花费的十年全盘否定了当时,她拒绝他的同时也把自己的心锁死了,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一度深深地厌恶自己,到后来,下定决心,这一辈子只为他心动这一次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一直一直到现在”龚逸夫呆住了,他激动地握紧她的手放在唇边,“你说一直到现在”

    “嗯。”蒹葭点点头。她如实说出自己的感觉,但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舒坦上天再次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达心意,为什么她没有欣喜若狂难道,自己真的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吗而且,为什么她会有对不起元应慎的感觉甚至还会觉得心虚她不是已经早告诉他她喜欢的另有其人吗她她她没有错。

    “蒹葭,我们有没有机会重来一次”龚逸夫望着她。看着她的表情那么平淡,他真忍不住要怀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小葭”

    似乎从好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好像,好像应慎的声音。

    蒹葭仿若从梦中惊醒一般,看着元应慎怒气冲冲地朝她走过来。

    “应慎”蒹葭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你能在这里为什么我不能”他瞪着他们缠绵交握的手。

    蒹葭才意识到她的手,还放在龚逸夫的手里。

    “在这里吃饭吗”元应慎沉声问道。

    “是啊。”

    “怎么不为我介绍你一下你的这位朋友”他温和的笑容里蕴藏着危险。

    “这是我的高中同学,龚逸夫;龚逸夫,这是元应慎,我的丈夫。”她迟疑了一下,感觉到说出丈夫两个字的时候,元应慎似乎轻哼了一声。

    “是你那位会拉提琴的同学吗”他低声问道。虽然龚逸夫的气质比照片上要成熟多,身材要修长,但是俊秀的眉目依然,变化不大。

    龚逸夫看着这位高大英挺的男子,礼貌地微笑,伸手过去,“元先生,你好。”

    “你好。”他的眼睛眯起来,就像拳击手开赛前评估对手一般地上下打量他。

    “听小葭说,你的提琴拉得很好。”

    “过奖了。我不过是爱好,水准很业余。”龚逸夫谦虚地说。

    “那么,跆拳道呢也喜欢吗”他不怀好意地问。

    蒹葭心里一紧,“不,龚逸夫对运动的兴趣都不大。”

    “哦是吗真遗憾呢。不然,还可以相互切磋一番。”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和轻蔑。

    知道这个男子就是蒹葭的丈夫,一向好脾气的龚逸夫也不想忍耐,昂首说:“蒹葭说得没错,我原来确实不喜欢运动,不过后来却喜欢。尤其是跆拳道”

    他在澳洲,异乡寂寞,乡愁难以排遣,正好邻居是个跆拳道教师。他跟他学习已有四年。

    “不用了,忙的话就先走吧,我们不耽搁你了。”蒹葭平静地说,转身就要离开。

    龚逸夫站在蒹葭身边,看到她平静的神情,但是他知道那努力克制的面具下有一颗脆弱敏感的心正在惊慌失措。这是他曾经喜爱,甚至连现在也未必停止爱慕之情的女孩。那个时候,被她拒绝后,他再也没有勇气表白。只是每天偷偷地注视着她的一言一行,这也是日后寂寞之时可供咀嚼的回忆。

    “现在时间早得很。”元应慎慢悠悠地说,“我们还可以切磋几招。”

    话音刚落,他就一拳挥过去。

    “小心”蒹葭惊呼道。

    看到他一脸杀气,龚逸夫早有准备,身体一偏灵活地闪开了,同时投桃报李地回敬一拳。

    看着她为龚逸夫担心的神情,元应慎更加愤怒,出拳更猛更快。龚逸夫挥过来的拳头他也不躲避,不管防守,一味进攻。不管自己是否受伤,一定要将对方打倒。或者,他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的,需要把对痛的感受从心灵的创伤转移到身体上的伤痛。

    “住手你们两个”蒹葭焦急地喝止他们。这里的马蚤乱,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天台上的人越来越多。但是谁也不敢过去拉开他们两个。

    龚逸夫确实练过跆拳道,而且还练得很不错。出腿快,底盘稳。但是还是明显不敌元应慎,他狠吃了好几拳,渐渐落了下风。

    “小心”蒹葭惊慌地叫道,都快哭出来了。

    他渐渐往后退,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椅子,被绊倒在地上。蒹葭心都快跳出来了。元应慎依然一步一步走过去,满脸狂暴,抬起脚正要往他心口上踹。

    “住手”蒹葭跑过去,扑在龚逸夫身上,伸开双臂护着他。

    见她扑过来的身影,元应慎大惊,他硬生生收回踢出去的那一脚,但是还是来不及了。蒹葭还是被他踢中背后,“啊”地惨叫一声。

    元应慎看到蒹葭冲过来,急忙收住脚。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顺势往前倒在地上,抓住蒹葭的手臂,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以自己的身体做肉垫,避免她身体坠落到地上加重伤势。

    落在元应慎怀里,蒹葭一阵眩晕,好半天才能慢慢睁开眼,立刻看到元应慎紧张的脸。

    “小葭,很痛吗”

    蒹葭试着坐起身体,牵扯到背后的肌肉,立刻让她痛得浑身一软,又倒在元应慎的怀里。

    “小葭,是不是很痛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小心地扶着她,将她抱起来,好像对待易碎的珍世瓷器般。她那么娇小脆弱,怎么能经得起他狠命的一踢尽管他已经将力气卸掉了七分。

    “不,我还好。龚逸夫怎么样了”蒹葭忍着疼痛说。

    她自己伤成这样,还这么关心龚逸夫,而且还为了保护龚逸夫受伤。也不知道他是为了谁才这么不顾形象大打出手,明天的报刊上可能又有好新闻了。实在令他一阵气苦。他沉默着,免得自己忍不住,冲着她那张无辜的傻脸破口大骂。

    “我还好。”龚逸夫坐在地上说。

    他没有起来。看到元应慎对蒹葭小心翼翼呵护的神情,心中稍稍放心了一点。他不明白蒹葭现在在想什么,但是他希望自己能幸福,蒹葭也能幸福。不过,这位仁兄的醋劲也太大了点。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揍。不过,自己就真的是那么清白的吗嗯,这个问题好复杂。他要好好考虑考虑。

    “对不起,龚逸夫。”蒹葭靠在元应慎的怀里,十分内疚地说。

    “没事。”他咧嘴一笑,嘴角的伤疼顿时让他的笑容有些扭曲。

    看着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流,元应慎不爽,十分不爽他也受伤了,为什么蒹葭不问问他好歹他也和她靠得近,看得更清楚一些吧可她,依然毫无察觉,舍近求远地跟龚逸夫遥遥问候。但是他将蒹葭误伤,因此,即使心里有天大的不满,也不敢再发脾气。

    “我送你上医院检查一下。”元应慎说着就往外走。

    “等一下,还有龚逸夫。”蒹葭不知死活地挑战他的极限。

    “我给他打急救电话”高大的身型顿了顿,继续往外走。

    一位年轻的侍者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元应慎看了他一眼,“这里损失的账单寄到我公司去。你们经理知道寄到哪里。”

    侍者松了口气,夺路而逃。好低,好低的气压

    “等一下。”

    侍者僵硬地停住,心里不断哀嚎,有钱的大爷不好侍候啊。

    “你帮我送他去医院。”元应慎指指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他造成的伤势没他表现出那么严重好不好

    “我会谢你的。”

    侍者无奈地点点头。看了看地上躺下的另一个,小声地说:“能起来吗我扶你一把。”

    第8章2

    龚逸夫报之以微笑,让她有些看呆了。很少,很少见这么好脾气的男人了嘁,她怎么就忘了这个男人方才还和人打了一架。

    “谢谢。”蒹葭轻声说。

    “谢什么”元应慎翻翻眼。

    “嗯”她偷瞄他一眼,好像冷静下来了,“你请人送龚逸夫去医院。”

    “我更愿意亲手送他下地狱。”他轻哼道。这种谢意不要也罢。

    蒹葭咬咬下唇,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然已经放轻松。

    “你,痛不痛”看着他高高肿起的脸颊,不由有些心疼。心疼赫她、她、她怎么对他产生这么奇怪的情绪

    甩甩头,清醒一下,一定是痛糊涂了

    “你说呢”他瞟了她一眼。“这么久了才看到”他有些酸溜溜地说。

    “这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蒹葭说是说,但还是伸出手,很温柔地帮他揉散淤血。

    “什么”这个女人差点想把她丢到垃圾桶里去不过,呃,附近没有垃圾桶,所以就算了不过看见她嘟起的嘴唇,认真帮他按揉的脸庞,好像月光下正待开放的玫瑰花蕾,他又想把她狠狠地亲一顿。相互矛盾的念头折磨得他的脸一阵阴一阵晴

    “你放我下来吧。我好多了,可以自己走路。”从三楼下来,走到停车场,这对俊男美女虽然有些狼狈,但还是吸引了不少众人的目光。

    他全把她的话当作秋虫唧唧,根本就懒得理她。不管她怎么说,依旧固执地抱着她,直到放到车上。她害他受伤,丢人,还可能上报纸娱乐版头条那么,他抱抱她,亲近她,也是合理的补偿什么我抱她是救死扶伤、见义勇为的行为,怎么反而是对我的补偿了简直是笑话他又忙不迭地鄙视方才荒谬的想法。

    “真的没事吗真的吗”元应慎问,“你再好好检查一下。”

    医生很无奈,“大哥,我已经被你逼着检查三遍了。真的没问题。你看,这点小伤都照片了,你看这片子,没问题。什么毛病也没有。”

    “达闻,小葭真的没事吗”元应慎再次问道。检查的医生是岑达闻,他的好友。

    “没事”他快要疯掉了,被这个神经兮兮的男人逼着听他无限次循环的那句“真的没事吗”搞疯的。

    “可是,我那一脚踢得很重,小葭怎么受得住”

    “我知道。但是目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大毛病。”岑达闻泄气地摊摊手,“你说吧,你希望我能检查出什么伤势来吧。我会尽量满足你。”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希望小葭受伤。”

    “那现在不是很好吗”如果是其他病人,他老早就不甩了。直接扔出问诊室。眼前这个,出于本意,他也想甩,可是他揪着他的衣领,甩也甩不掉啊。

    岑达闻叹了口气,“蒹葭目前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大碍。背部的淤血,要过一阵子才能消散。倒是你,脸上带伤,这么明显,谁都能看到。”不知又要制造多少让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八卦了。

    “这个,你想办法”

    “为什么是我想办法”

    “你是医生啊”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我只是医生,不是神仙,也不会那种还我漂漂拳让你的猪头脸青肿立消。”岑达闻没好气地说。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他们的孽缘从高中就开始了。有饭大家一起吃,有钱大家一起花,有架大家一起打那热血沸腾的火热青春啊,流热血的频率确实很高他填报医科大学的志愿就因为这个原因。那个时候他们骄扬跋扈,不知收敛,去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吃顿饭也经常会有叫做“打架”的这种餐前运动。高考的时候,还有黑社会扬言要去学校门口堵元应慎,让他考不上大学。为了不影响大家,元应慎没有纠集朋友,主动去挑小黑帮,高考那三天,每天抄小路,爬围墙,快开考时才到考场。

    唉,那个时候笑傲江湖的铁血男儿现在居然儿女情长,婆婆妈妈,唧唧歪歪到这种地步。爱情哪

    一出医院,方才和谐的气氛冷落下来。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路无言,回到家中。

    在西餐厅他早就看到她和龚逸夫了。她那样的神情,那样的眼神,她从来都没有对他展现过。即使他看到过,也是因为她想起了那个人。他以为自己努力就能得到她的心,也以为自己已经开始慢慢接近她的心,但是那个人的出现,让他的一切美好愿望顿时化为泡影。他以为的那些美好的前景不过是海市蜃楼。她的美丽与忧伤是为了那个人;她的思念与爱恋是为了那个人;她的青春与等待还是为了那个人。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吗但是他竟还抱有希望。他真是个白痴

    “小葭,你还爱着他,是吗”

    蒹葭低着头,绞着纤白细嫩的手指。爱当然,为什么不爱,她将她整个青春都用来纪念那段朦胧的感情;她从来也没有对其他的异性有过心动的感觉;她从来也没有忘了他。

    元应慎悲哀地一笑,又继续问道:“小葭,你是不是不爱我一点都没有。”

    “小葭,你回答我,你是不是不爱我。”

    “回答我”他握紧方方盘,侧视她。

    蒹葭抬起眸子,直视着他的眼睛,“应慎,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我以为我知道,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

    “小葭,告诉我,爱不爱我”他的语气有点像哀求。

    “应慎,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蒹葭手指头绞紧,平静地道:“我不爱你。”我不能爱你,也不会爱你。

    “那么,你可不可以努力点,学会爱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等你。”但是,现在你的一切行为表明你不愿意。你让我在一条漫长黑暗的道路上无穷无尽地走下去,前面看不到一点光明。

    “对不起,我不能。”应慎,对不起。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但是我不爱你。我只有唯一的一份爱,已经给了他了,就不会再收回。也不会有第二份爱。我爱的人是他,只能是他。我是固执的人,不会也不想忘记少女时代的心动。那种心动是那么珍贵,如果轻易地忘记舍弃,那么我的感情还算什么要坚持到底,不要半途而废的半吊子感情这次如果不是母亲的愿望,我也根本不会和你产生任何交集,也许这种行为是愚蠢的,但是我就是要愚蠢地为我的痴恋奉献一生,孤独到老,作为我对感情漠视的惩罚然后当她成了老太太的时候,怀着回忆往事的心情,悠然地说:“记得年轻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美丽的少年”真是脑袋坏掉了。

    “是吗我知道了。”他平静得有些不正常,“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说得不错,我早知道的,我心甘情愿的,我连一句你的承诺都没有得到过,我有什么资格跟你要求什么”

    “应慎,对不起。”她还是那么冷血。

    “应慎没错,我元应慎重,却没头没脑地栽到你手上。”他悲哀地叹气,“小葭,我们离婚吧。”他冷静慎重地说。

    蒹葭呆住了。

    “你放心。尽管我们离婚了,但是我还是会帮助你演完这出戏。”说完他就离开了她。

    蒹葭木然地站在阳台上,看着他开车消失在夜色灯光中。

    够了,他元应慎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做尽天下蠢事。他再也不会问她爱不爱这些蠢话了,她的事情他再也不过问了。

    他把车开到海边,海风阵阵,涛声滚滚,星空还是一样璀璨。他又想起他和他在小阁楼悠闲地聊天。

    “小葭”

    “嗯”她懒洋洋地回答。

    “为什么女孩子喜欢看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因为像钻石吧。女孩子都喜欢钻石。”

    “为什么女孩子喜欢钻石”

    “因为像星星嘛。”

    他笑起来,笑容里满是悲伤。他说了要离婚,但是他对她的感情已经陷入了这样的死循环,怎么也走不出来。

    回到车里,拧开收音机,音乐缓缓地流泻出来。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在痛的屋檐下,已渐渐感到心在变化

    你爱着他,也许带着恨吧

    青春耗了一大半,原来只是陪他玩耍

    真想离开他,他却拿着鲜花

    说不着边的话,让整个场面更加尴尬

    不可思议吧,梦在瞬间崩塌

    为何当初那么傻还一心想要嫁给他

    就是爱的深处才任他

    舍不舍得都断了吧

    那是从来都没有后路的悬崖

    就是爱到深处才由他

    碎了心也要放得下

    难道忘了爱他的伤也密密麻麻

    不要再为了他挣扎,不要再为他左牵右挂,今后不管他爱不爱谁,

    快乐吗都随他

    来自雨一直下张宇

    第9章1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很苍白。屋子里再也没有欢颜笑语。元应慎经常很晚回家。即使回来得早,一回来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即使出来喝水什么的,也冷着脸从她身边走过,好像她不是个大活人,而是放在这屋子里一个根本不需要注意的静物,从来也不看她。

    气氛这样尴尬僵硬,蒹葭真想住回娘家,免得不小心看到他的冰块脸,悠悠一股寒气把膝盖的风湿症都引发了。现在回家的次数更多了,带着天下太平的笑脸,叽里呱啦地讲着网上看的那些奇闻轶事和流行的笑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又面临一室冷清,在双亲面前强装的笑脸霎时落下来。原来那时候,元应慎在家里陪着她,有灯光,有笑语,竟能给她带来那么大的安慰。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微弱的生命力好像已经下山的太阳残留在西边天的一线曙光。医生说,这已经超过预期的寿命了。真盼望奇迹能出现。

    叔叔耐心细致,将她照顾得很好。她很感谢他,每次到家里来都拼命地干家务活。洗衣服,买菜做饭,给母亲买补品的同时也总是不忘要给叔叔买一些其他的礼物。

    “妈妈又在看我的结婚照啊。”蒹葭一走进屋里,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照片。

    “叔叔,这是你的二胡弦,我记得上次备用的已经用完了。这是妈妈的药。今天去医院开了一些。”蒹葭将东西交给继父,在母亲身边坐下。

    “蒹葭,谢谢你。这弦我老说要买,结果总是忘记。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继父说道,看了她一眼,神情有点奇怪。

    “看这套婚纱还是我挑的呢。你穿着很漂亮”母亲兴味盎然地看着,“那个时候,应慎都看红脸了。”

    “应慎今天没来吗”母亲问道。只要有空,元应慎也经常陪蒹葭来探望母亲。

    “今天他们要开一整天会。”蒹葭解释道。来他们已经冷战三天了。

    “小葭,应慎对你很好。一定要珍惜啊。”

    “知道了。”蒹葭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母亲见她一副明显不以为意的神情,拿起身边一张报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咦你怎么看这种报纸”母亲向来不看报,叔叔订了报纸,但不是这种提供花边新闻的小报。

    “你的名字都能在上面出现了,我还不能看报吗”母亲反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这报纸哪来的”

    “你先回答我。看看,铁血总裁为爱大打出手,高中旧爱为情奔走天涯。现代薄幸女子负情记。”

    “呵呵,对仗还挺整齐的。”蒹葭笑道,“像章回体小说的标题。”

    “难道说,你还要第一章,第二章地接着演下去”母亲拉长了脸。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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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天传说第6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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