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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白指示道剩下的已无什么大碍,只需再泡上一次药浴,内服外敷,便会痊愈。至于那一盒子恶心的玩意,被杜白宝贝地收起来,说是有大用处。
方将他安置好,沈如茵便请店中小二准备了热水,想要替他将身上打理一番。
周冶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凉飕飕道:“你这是打算亲自帮他沐浴么?”
沈如茵觉得他今日十分不对劲,撇嘴看向他,“我先前已经与杜白商量过了,他需要药浴,自然是由杜白来照料。你这又是在嘲讽个什么劲?”
“路边捡个野男人也值得你费这般心思,也未曾见你对我如此。”
沈如茵张嘴正想还口,突然意识到他的话中话。
路边捡的野男人?这是在提示她,不要对宁扶清太过上心么?
是了,现在的宁扶清看不见她的模样,也不知道自己就是他的妹妹,这是不是也算是她的一个机会呢?
周冶瞅着她一脸沉思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犯愁。他不过随口胡诌了一句“野男人”,便令她这般不高兴了?又或者……自己的话正好提示了她,让她有什么欺瞒三皇子一类的想法?这、这是否就是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想到此处,便闻宁扶清开口问道:“承蒙姑娘相救,还未询问过姑娘芳名?”
一句话将沈如茵敲回现实,她慌张“啊”了一声,才道:“沈如茵,我叫沈如茵。”
“碧草如茵,想必姑娘人如其名,是个温婉的女子。不知姑娘与那位谢三爷,是何关系?”
“啊……我们,我们不过是过路人,碰巧看见你二人逃亡,便一同搭救了,没……没什么关系的。”
沈如茵这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紧张地望着宁扶清,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却见他只是思考了一瞬,笑道:“原来如此,多谢沈姑娘救命之恩。”
“不谢不谢。”她松了一口气,又问道:“还没请教公子的名字?”
宁扶清笑意不减,一双眼睛看着她,仿佛并未失明,轻声答道:“丁怀初。”
丁怀初。
怀初……
你想怀的,是什么样的初心?是家国天下,还是宁扶胤,或者……芜媛?
伸手探了探水温,将将合适,沈如茵知会宁扶清一声,便转身去找杜白,顺手将周冶一同扯出门外。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直觉周冶对宁扶清有什么成见,要防止他二人单独相处。
趁着宁扶清沐浴的时间,沈如茵打算去成衣铺子为他选几套新衣裳。
周冶眼看她不亦乐乎地忙前忙后,颇为不满,却又做不到眼不见心不烦,只得像个跟屁虫似的贴在她身后。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地开口:“他眼睛早晚会痊愈,你又何必欺瞒?”
沈如茵停下脚步,抬眼看他,苦涩道:“你明知故问。”
“你倒是好意思提。”周冶嘲讽地一笑。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重抬脚步,声音愈来愈低,“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起那晚失言,周冶难得停顿,良久才道:“你就没想过,待到他眼睛痊愈,叫他情何以堪?而你,又当情何以堪?”
“我没想过。”沈如茵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不愿意想,害怕想,便不去想,最多也不过是此生再也不见。可若我此时不这样,岂不是比再也不见更苦?”
周冶冷哼一声,“你对他,真可谓是用情至深。”
“我一向胆子小,难得想要随心一次。”她转头看向周冶,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就不要再挖苦我了……”
再回到客栈,宁扶清已经好好地躺在被子里,那一头长发未干,也整整齐齐地放在他耳侧。一双桃花眼露出来,瞳色漆黑,幽深却明澈,半分也无盲者的涣散光色。
她的意中人,即便是有着劫后余生的累累伤痕,也依然很是好看。
听见声响,宁扶清微微侧头,嘴角漾了一丝笑,道:“回来了。”
沈如茵一边答是一边顺势在床边坐下,张望一番问道:“杜白呢?”
“捣药。”
“哦……”
屋内只余他二人,自回了客栈后,她一转头发现周冶也不见踪影,只当那吃货定是跑到膳房催饭吃了。
紧了紧手中的衣裳,她捏起衣角轻触他手背,“我给你买了新衣裳——你不要乱动,一会儿杜白回来,我让他帮你换上。”
“好。”他依旧笑得温柔,却仅仅流于表面。
半晌无话,他又忽然开口:“姑娘如何知道我使剑?”
先前杜白说他筋脉尽断,她一急之下确实问出了能否再用剑的话,未曾想竟被他捕捉到,还耿耿于怀至现在。
“我……我也只是猜测,如你们这样的人,总会使些刀剑什么的……”
他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在看她。
沈如茵明知他看不见,却依然有些心虚。
“姑娘待我不似陌生人,如此,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