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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微言轻,不会拉帮结派,也没有人在冲突中给他撑腰。
凡事都靠忍。
好人有没有好报,没人知道,但他踏踏实实忍到今天,总算是狱警也好,狱友也好,都清楚了他的性子,没人为难他,也没人再欺负他。
甚至,他为自己争取来了除夕夜的五分钟通话时间。
这一次,他说得更多些。
他说:“多久回家的?小姑姑身体还好吧?你回家了要多帮她做点事情,她照顾这个家,又帮我照顾你,太辛苦了。”
“期末考试爸爸从来没担心过,你念书一向努力,也一直很争气,只要尽力就好,别的都无关紧要。”
“我在这里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吃得饱穿得暖和,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知意,新年好。新的一年,你又要长大一岁了。”他在那边笑着,慢慢地,慢慢地感慨一句,“第六年了,我的知意已经快十九岁了啊。等我回来,当初那个小不点都长成大姑娘了。”
他是笑着说出这话的,可那笑里的心酸却多过喜悦。
路知意胸口饱胀,眼眶酸涩,最终也只能笑着说句:“不管长多大,我都是你的女儿。”
路成民笑了,连说好几句好。
电话到了路雨那。
路成民时间仓促,没法说太多,到头来絮絮叨叨半天,才低声说:“我对不起你,小雨。”
柴火烧得通红,火星飘飘摇摇升起来,又啪嗒一声爆裂消失。
电视上正演到一个小品节目,熟悉的喜剧明星搭档你一言我一语,把观众逗得哈哈大笑。
屋子很大,因为人少,更显空空荡荡。
陈旧的家具透着年代感,角落里有蛛网,但山村里的人不在意,也不打理。
路雨坐在那,抿了抿唇,笑了。
她说:“哥,这些话就不要说了,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没后悔过。”
手心攥紧了些,她垂眸看着脚边的炭火,轻声嘱咐:“照顾好自己,我和知意都等着你回来呢。”
电话挂了,屋子里一时有些沉默,谁也没开口说话,好在电视上依然热热闹闹的,没有冷场。
最后是路知意站起身来,“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煮两个汤圆,咱们吃了暖和暖和。”
家中有这个习惯,除夕夜里来两只汤圆,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有什么挫折都能圆溜溜地滚过去。
路雨忙说:“我去。”
路知意拦了下来,“你坐着看电视,让我来。”
厨房在院子的另一头,推开客厅的门,山间的风呼啸而来,吹得人满面刀割般的刺痛感。
路知意把门关了,匆匆走进厨房,洗锅。开火,烧水。
心情有些沉甸甸的,她把水烧上后,也没急着回客厅,而是倚在灶台边上,定定地出神。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却呜呜震动两下。
她拿出手机,低头一看,愣了愣。
*
陈声坐在老宅里,一大家子热热闹闹欢聚一堂,十来个人一起陪老爷子看春晚。
他有一搭没一搭玩着手机,十点半时,看见小婶婶拉着陈郡伟去了阳台上,要他给家教打电话。
嗬,今晚陈郡伟风头可盛了,期末考得不错,全家人都竖大拇指,夸个不停。
陈声是欣慰的,站在兄长的立场上,他比谁都希望看见这个堂弟振作起来,有个人样。
可心下还是没忍住嘀咕一句,英语114就很了不起了?全家人众星捧月似的,就差没出门放个鞭炮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了。想当年他高考考入中飞院,后来进大学年年第一名,也没见这群人这么欢天喜地过。
啧,差别待遇够明显的。
他扫一眼陈宇森,怀疑自己是被抱养回来的。
这个怀疑在跟老爷子懒洋洋抱怨后,被老爷子一巴掌拍在背上,打消了。
陈老爷子刚过了七十三岁大寿,头发花白,精神却很好,没好气地冲他说了句:“这德行,没羞没臊,没大没小,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陈声耸耸肩,“这我哪知道啊。不过从小到大,大家都说我像你。”
陈老爷子:“……”
下一刻,捶他一拳,“臭小子!”
全家人都笑起来。
陈声又凑过去,再添一句:“不过大家还说了,我没你年轻的时候帅。”
陈老爷子顿时乐呵呵笑起来,“那当然,你爷爷当年……”
咂咂嘴,回忆片刻,斜眼看陈声。知道孙子哄他开心,老人家也的的确确很开心。
只是——
陈声扫了眼阳台上乐呵呵的母子俩,耳朵有点痒。
他们在跟路知意说什么呢?
那家伙在大山里干嘛呢?
手霜面霜有没有用?
他漫不经心看着春晚,视线频频落在阳台上,最终在他们回来以后,又隔了十来分钟,没忍住掏出手机,点开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