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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容。
因柯容寄居于萧家,便只好将她先送到外面庄子的别院,之后再成亲那日迎娶。因这婚事,萧家诸位夫人自然是好生忙了一阵。阿萝仗着年纪小,又是新进门的媳妇,倒不必操心差事,只带着侄媳妇们陪着老祖宗说说话,再闲着看看热闹。
萧敬远身为萧家在朝中头脸人物,自是要迎送客人,这一日下来好生繁忙。阿萝回到自家院子时,还不见他回来,便拿来绷子继续绣荷包。
说起来也是惭愧,她已经绣破了四个绷子,作废了几团丝线,可是却连一个荷包都没有绣出来。
“这可怎么办呢?”阿萝为难地望着榻上的一团乱线,叹了口气:“我可是说好了要给七叔绣一个荷包的!”
旁边的鲁嬷嬷无奈摇头:“夫人,你已经扎破了两次手,幸亏赶紧抹了药掩饰过去,这才没让七爷知道。若是再这么折腾,七爷知道你为此伤了手,怕是要恼,到时候我们这做底下人的,也是要受罚的。”
鲁嬷嬷早就看出来了,那位萧七爷,对着自家夫人自然是温和模样,说出话来也动听,可是换了别人,马上变个样,活脱脱一公堂上的判官,府衙里的包公,只要他那么一沉下脸,可真真是吓死人。
而萧七爷又是特意叮嘱过她们好生照料夫人的,若是知道她们放任夫人绣花伤了手,还不知道怎么责罚她们呢!
阿萝想想也是,颓然地对着那堆丝线:“罢了罢了,人生苦短,我当及时行乐,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就这么定了,让鲁嬷嬷找个针线好的,来代替她把这件事完成就是了。
如此,也好向萧敬远交差,不至于吹牛吹破了天。
鲁嬷嬷看阿萝总算是放弃了那股子倔劲儿,当下便笑呵呵地命底下人送来了一个荷包:“姑娘,我早就准备好了。”
阿萝不曾想鲁嬷嬷早看穿了自己,知道自己必然绣不成,一时几乎无言以对,过了半响,终究是取过来那荷包,仔细地端详一番。
“这绣得活灵活现,真好看,针脚也好,送给我七叔倒是有面子。”
可是这终究不是自己绣的啊!
鲁嬷嬷看出阿萝心思,却是有办法的:“姑娘你看,这条鱼的眼睛还没绣,你来绣上不就行了。”
真是知阿萝莫过于鲁嬷嬷也,阿萝大喜,连忙取来针线,绣上了鱼眼睛,就此大功告成。
接下来她便等着萧敬远回来,好把荷包亲手送给他,怎奈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半靠在榻上昏沉沉睡去。
这一夜,萧家张灯结彩的,那热闹声响自然也穿过夜空,来到了阿萝房内。
阿萝模糊着翻了个身,却听到一个声音喊道;“错了,错了,不对,你是假的!你根本不是阿萝,你在骗我,你竟然敢骗我,骗得我好苦,你们滚,给我滚!”
阿萝听得这声音,猛地醒来,醒来后,半截身子已经全都是冷汗。
而此时,夹杂在那喧闹嬉笑声中的,依然有着那个声音。
那是萧永瀚的声音。
“你给我滚啊,滚!再不滚我就掐死你!”萧永瀚这么说。
“我不滚,我凭什么滚,今夜是我和你的洞房花烛夜,我凭什么要离开!难道这桩婚事,不是你向老太太求来的,你既求娶了我,如今又为何这般对我?你现在是我夫君,我是你的妻子,你凭什么让我滚?这是我的洞房!”
女人声音凄厉,语音颤抖,其中不知道渗透着多少悲伤和绝望。
“我柯容家中败落,早已经身如浮萍,无依无靠,如今所求,不过是一个依仗,我既嫁给你,从此你就是我的天,就是我的地,你要我滚,我又能滚去哪里,难道要让我去死不成?”
“这和我没关系,你是假的,假的,你给我滚出去!”
“好,你让我滚,我死给你看!”
说着,女人仿佛就挣扎着要如何,接下来就听到一片混乱,嬷嬷丫鬟都被惊动了,劝阻声求救声,好不忙乱。
阿萝听得已经呆在那里,她自然是知道,这是萧永瀚和柯容。
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竟然闹成这般?
阿萝无力地躺在那里,两眼直直地望着帐子。
那日萧永瀚在竹林中弹奏绮罗香,分明眼神中有徘徊之意,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谁。阿萝已嫁萧敬远,再不可能回头,是以她便推了他一把,说出了柯容的名字。
原本其实是好意,想着他和柯容年少时便一起玩耍,看着关系好,如今娶柯容,两个人自此成就一对,慢慢就会忘记过去是是非非,他的病或许也就好了。
不曾想,他竟在这洞房花烛夜发作,如此对待柯容。
如果这样,反而是她好心办错事了。
而就在她脑中一片纷乱时,却又听到了那绮罗香的曲子。
这一次的曲子,弹得极为缓慢低沉,其中仿佛蕴含了说不尽的哀伤。
哀莫大于心死,弹这个曲子的人,心已经死了。
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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