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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她来杀吧!木象城和金缕城不同,不可能让她那么轻易横跨,她必须静下心来观察,找出木江流固定的行踪和喜好。
如临大敌对于自信的人来说,可能只是一瞬的事。第一天她看见他身边暗卫围拱,第二天他坚持在府邸待了一夜,第三天便再也耐不住,又去了那个让他销魂的去处。
木象城中的风月场,分三六九等。最次的那等占据城的外环,为贩夫走卒提供快乐。第二等的在中环,接待商贾和小吏。头一等的在内城,专供宗主和旗下御者亵玩。木江流的爱好很特别,他并不固定点谁的名头,但这些被点的女人无一例外,必须身段柔软。男人寻欢,一番调笑周旋后,最终的去处无非是床上,而这位宗主却不是,他喜欢把女人关在笼子里,当兽一样骑驾。
一个两百斤的胖子,坐在你身上是什么感觉,大约只有受过这种苦的人才知道。他营建的乐园里,几乎每个女人都对他的“抬爱”叫苦不迭,而为了生计,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接待。
崖儿混进了内城,换上侍儿的衣服,为今晚被点卯的美人送熏香。美人百无聊赖,坐在案前喝茶发呆,抬起视线看见兽场中央的笼子,厌恶地调开了视线。
崖儿接了一个侍儿的活计,为美人熏最后的汗巾。那条汗巾是用来扎在胯间的,宗主觉得全裸的女人没有美感,只有那种类似男人般粗犷的狂荡,才能激发他的欲望。
汗巾在香烟上飘拂,美人叹了口气。崖儿适时把汗巾呈了上去,“银环姑娘,这是宗主最偏爱的香。”
叫银环的美人斜眼瞥了瞥她,接过汗巾贴在鼻上嗅嗅,“唉——”又是一声长叹。
“有事令姑娘不快?”
银环姑娘说:“宗主变着花样折腾我们这类人,他府里的夫人可不必遭那份罪。你看那笼子,让我想起猪羊送到集上待价而沽的牢笼,什么时候我能不用笼子,活得有个人样?”
崖儿笑了笑,“姑娘想离开内城么?”
可银环姑娘又摇头,“当然不,像我们这样的人,锦衣玉食受用惯了,谁还愿意回家受穷!”
“那就想办法进木府,当上宗主夫人。”
银环姑娘嗤地一笑,“哪里那么简单!你这小侍懂什么,知道这内城有多少姑娘么?”她拿手一比,两指大开,“八十。”
“姑娘一定是八十个里的佼佼者。”崖儿矜持地微笑。
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差,但有时候不承认也不行。妓女之间互相攀比,行行里都有状元。银环姑娘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比不过别人,于是更加重了叹息的声调。
崖儿掖着手道:“姑娘可以想些奇巧的方法,赢得宗主的欢心。”
银环摇头,“这样的地方,连个想奇巧法子的余地都没有。”
崖儿转过身,看向那个不大的笼子,外圈有道曲水流觞般的小渠,离笼子很近,近在咫尺。
她掖着手说:“古人唱酬,流杯渠里流的是清水,姑娘何不用烈酒?男人好酒,烈酒封喉,美人在怀,昏昏沉沉间做那事才痛快。姑娘还可以准备孔雀毡毯,将这笼子围起来,顶上悬萤火,四周雀羽摇晃,是不是会让人想到少年时仰卧在星空下的美好?”她抿唇轻笑,“姑娘,有时候曲意逢迎,还不如使点小心思。宗主为什么喜欢点姜姬?因为姜姬从不浓妆艳抹,但她全身纹满了牡丹。”
一朵人形的、盛开的牡丹,确实惊悚又魅惑。银环听了她的话,立刻就决定照做了,女人争起宠来,什么都豁得出去。
很快流杯渠里盛满了烈酒,那酒之浓郁,穿过兽笼看对面,景象都是扭曲的。
后来孔雀毡来了,萤火也来了,唯一稍作改变的,是萤火里加了白磷,磷本身不灼人,但它有个特点,易燃。宗主和银环颠鸾倒凤时,帐顶所谓的星空会因震动撕裂,磷随流萤飞舞,落进满渠烈酒中,目的就达到了。
站在庙塔上看,城中城果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笼子上了锁,木江流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崖儿长长叹了口气,这火就算是对明王的祭奠吧,他在天上看见这一切,应当也会感到欢喜。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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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命从司命殿出来,身上穿戴整齐,束上了压箱底的发冠。虽说他以前也一板一眼,但今天的行头太过庄严,像个将要上朝面圣的文官。
少司命抱着书册追到他面前,歪着脑袋问:“座上,您打算上天么?”
大司命瞥了他一眼,“是啊,我要上天找人诉苦。蓬山岌岌可危,琅嬛倒了不要紧,蓬山这么多紫府弟子,难道要葬身在乱石之下吗?”他边说边系好了腰带,三尺宽的如意带,愈发收出一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条来。
少司命自认为了解一些内情,压低声道:“座上,岳楼主不是已经攻破木象城了么,我看十天内她一定能进烛阴阁。万一天君不让君上出山平乱,岳楼主照样可以闯进八寒极地,救君上出来。”
大司命斜眼审视他,寒声道:“这世上好像所有人都不急,只有本座急。”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