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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懒洋洋的笑,“那就多谢胡公子了。”
胡不言嘿嘿两声,“大家都是同门,这点小事还说谢,实在太见外了。”语毕殷勤指引,“我带门主认认屋子,咱们是一伙的,住得近些,彼此有照应。门主请看,楼主住的是玄字最后一号,隔壁黄字第一号是我的,第二号就是门主的。再边上,魑魅和魍魉住第三号,反正他俩不清不楚,住在一起方便。”
苏画瞥了他一眼,这狐狸的小九九她还不知道么,左右逢源,把他夹在中间,他美都要美死了。
她抱着胸,因为生得高挑,看胡不言时是一副睥睨的神态。那双玉臂往胸前一横,薄薄的缭绫包裹酥胸,呼之欲出的美好形状,令胡不言咕咕猛咽唾沫。
她说:“后生,你是不是很羡慕当皇帝?”
胡不言满脸呆滞,“没啊,为啥这么说?”
她高深地微笑,颊上精巧的梨涡像盛了蜜,“做皇帝多好,三宫六院围着你住,你想去哪间就哪间,不是正合你的意么?”说罢扭着蜂腰进房去了。
胡不言愣在那里,居然开始认真考虑她的话。其实当皇帝挺好的,这云浮大陆上有好几个国,好几个皇帝,等将来有空了,必须迷住个把,先体验体验再说。
头天晚上崖儿做下的案子,第二天终于在苍梧城里造成了轰动。主要是死者死状太凄惨,收尸的人想替他把肠子塞回去,因为时间太长尸身僵硬,且又将要入夏,那些肠子开始发酵了,胀大起来像水里泡发的海参,根本装不进腹腔。收殓的人很苦恼,抬着棺材团团转,最后没办法,只好先放人,再捧起肠子一股脑儿扔进去。当时把肠头上从竹子上解下来,那个场景终身难忘。肠衣上的脂肪融化,滴滴答答把小路上的沙土都浸湿了。肠子打完结发酵,那气味和手感……在场的人纷纷吐出了隔夜饭。
曾经风度翩翩的精舍书生啊,前半夜还在议事堂慷慨激昂呢,没想到后半夜就成了这样。不是说能整死岳刃余,也能整死他的孽种吗,结果三位长老短短七八天全死了,剩下的那位感觉刀被架在了脖子上,一蹦三尺高地叫骂:“当初我们四兄弟联手保举他岳海潮,现在门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缩在王八壳里不出来了,算什么掌门!”
长渊乱成了一团,不过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到底也还是露面了。
掌门一露面,人心立刻重新凝聚。城中继续展开搜查,捉拿杀死长老的凶手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找到夜闯南城的人。在岳海潮眼里,三条人命其实还不如一只蛊猴来得重要。
春夏相交的日照,总是特别的好。两天之后崖儿的伤已经愈合了大半,虽然绷带没有拆除,但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她坐在画楼上乘凉,挑了个临窗的位置俯瞰。算准岳海潮会从底下经过,一臂搭在栏杆上,手里摆弄着她的妆刀,等得兴致盎然。
高头大马笃笃而来,从这里望去,铜驼街上一览无余。人到了底下,崖儿变换了姿势,一手垫颌,看上去颇有柳困桃慵之感。
练武的人,习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这熟悉的街市,哪个地方有暗门,哪个地方加了酒幌,他都了然于心。因此高处凭空出现的曼妙风景,自然也一点不差落进了他眼底。
皎皎天光下,雕梁画栋中,有个穿绯衣的姑娘临街而坐。红色的鲛纱覆盖了她的半张脸,鲛纱边缘金珠勾勒的点缀,像眸底的流光,像岁月的罡风,看似旖旎,却棱角毕现。
他勒住了马缰,也不搭话,只是驻足观望。
崖儿探出了一点身子,栏杆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听人说,岳海潮和她父亲长得有点像。她没见过爹爹的样貌,但在说书人嘴里,长渊少主气度宏雅,五官俊美,否则也不能娶得云浮第一美人。她仔细审视这原本沾亲,如今仇深似海的人。论长相,岳海潮确实不错,人到中年了,眉眼间依旧残存着一丝清贵。但心术不正的人,眼神飘忽,唇角歪斜,即便他正色看你,也像在打坏主意。这样一张面相,不去细心分析,倒也能在所谓的侠客中蒙混。然而常年与蛊为伍,不见天日,他的脸色已经开始泛青。仿佛身体里养着一只食人的怪物,随时可能破皮而出,横行于街头。
两两对望,她眼里笑意盈盈,岳海潮终于还是搭话了,“阁下可是波月楼主?”
苍梧城早就加强了戒严,苏画和魑魅魍魉进城时,恰在她杀了精舍书生和蛊猴之后。这样倒歪打正着了,江湖人通常分不清她和苏画,只要两人不同时出现,波月楼就能与此事撇清关系。
崖儿说正是,嗓音和风细雨,毫无锋棱,“尊驾可是长渊岳掌门?”
同在江湖中闯荡,浊世滔滔,是非黑白早已模糊了界限。这世道尚武、尚狠、尚力量,所以即便是波月楼这样臭名昭著,以杀人为业的门派,在武林中也占据不容小觑的一隅。
坐在马上的人拱手:“在下岳海潮,幸会。”
突出楼体的鹅颈椅弯曲如美人的肩颈,倚肩而坐的妖娆佳人很是热络,“我与掌门同姓岳,颇有一见如故之感。岳掌门何不上楼小坐,我请掌门品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