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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压力不代表心里就没有阴影了。”
孟凯不出声。
“司徒这是干嘛呀……孟凯和贾飞也没说错,在我们看来,你们几位是受影响小一点。”
“我不是说他们说得完全不对。而是觉得这事儿不能讲得这么绝对。好像我们没有在考试上受影响,我们说句‘没关系’就成了慷他人之慨。表态的时候不都挺积极的欢迎人家来?刚刚你们见了本人不也都和和气气的?这会儿说这些什么意思?”司徒皱着眉。
“意思就是我们觉得事儿可以翻篇儿了,别为了这事儿吵架好嘛?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对不起低估了你们受影响的程度。谁让咱们这些年也没好好儿聊过呢?”贾飞说。
司徒躬瞪了他一眼,把酒杯推到他面前去。贾飞忙起身给她倒了杯酒,说:“你现在怎么这么能喝酒啊!”
“司徒说起来阴影……那天晚上那阵子骚乱我可真记忆犹新,后来我看关于踩踏事故的任何新闻都手心冒汗。那会儿就是大家一挤,我在楼梯上摔倒了,好几个人踩着我的手跑过去,还好当时有人在我身后一把把我拉了起来,要不然再有人绊倒,一个个叠上来,谁知道会怎样!”
“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方老师及时喊大家冷静,搞不好出现踩踏事件……有时候想起来,那种窒息感,唉……”
“我到考试前都在吃安定。一闭眼就害怕,不吃药根本睡不着。还复习功课呢,上考场脑子都是空白的……是,我心理素质差,这我不怪别人。你看人宗小苔,还能超常发挥。”蓝晓洁说。
“哎,说起来范静侬也是超常发挥?”刘明威问。
“这关静侬什么事。”藤子皱眉,终于插了话。
“不是,就单纯说超常发挥。”刘明威忙举手告饶。
“范静侬不算。她一直挺稳的,是发挥了正常水平。”段蘅很肯定地说。
“不然咱们算算谁比较惨?”
“比惨么?总有更惨的……我复读一年,转过年再考,临考那一阵子天天做噩梦……结果比起第一年考砸了从一本到二本的,更不如。只是我们还有机会,死了的就没有机会了……人家原本是要去 top2 名校读热门专业,一路青云直上的。就算不太努力,就凭人家家世背景,随便拿个什么项目,在这个岁数人家也早就实现财务自由了……比惨?惨得过么?谁不是一腔热血、谁不会一时冲动……可不是每个人都随身带刀子能捅人。”蓝晓洁说。
“咱还是别说了,今儿本来是挺高兴的。”刘明威轻声说。
“是嘛,本来是挺高兴的,跑来说要道歉……可笑不可笑。谁要听这个啊……”
“但是你们有没有换个角度想想——其实咱们中间也有高考考砸了的,我不是说一定和这件事影响有关,只是说考砸了,之后一路努力,反而比一些进了大学开始放纵玩乐、沉迷游戏的,要好一些?这其实是因祸得福哎。”
“要换角度想,进监狱都不是坏事了是吧?”
“好了好了,都喝多了是不是?别说了……聊点别的、聊点别的……”
桌上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窃窃私语了一阵子,又有叹气声,另一边几个女生不知说到什么,却又在笑……藤子却忽然觉得厌倦和疲乏。她踢开脚上的高跟鞋,盘腿坐在椅子上,一手倒了酒,一手轻轻按摩脚底……没等她把这杯酒喝光,司徒躬就提议大家散了吧。大家纷纷附和,贾飞喊大家再来张合影。大家相互招呼着聚到一起来,拍了好几张照,反反复复地拍,直到确定照片里每个人的面孔都看得过去,又开始拉拉扯扯地告别。
藤子把大家都送走,回来看着张经理在看着人收拾场地,轻声说了句辛苦。张经理看她已经露出倦容,忙跟她说快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就可以。餐厅今天并不忙,打烊又早,早就归置停妥了。
藤子从桌上拿起自己的烟盒跟打火机来,正要走开,张经理忽然问:“柯教授还在前面咖啡厅写稿子呢,您没把他忘了吧?”
藤子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儿,不禁吐了个英文单词出来。“这一晚的事情没有一百件大概也有八十件,谁还记得这个瘟神!”她抱怨。
张经理笑着走开了。
藤子叹口气,点了烟,捏着往前头走去。
餐厅是打烊了,咖啡厅却因为这个怪咖硬要在昏暗的环境里写稿还营着业……有些人,大概就是上帝专门造出来为难另一些人的。
藤子想,柯正杰就是这种人。
她推开沉重的橡木门,看手机屏亮了下,是静侬发来的信息。她站下来看了一眼,有图片有文字——静侬收拾好的行李整整齐齐放在床尾的长凳上,小小一只行李箱,里面果然放了那个药箱。静侬不管去多远的地方,出门的行李总是尽量精简,所以她知道她的行李箱里一定会有空间放那个药箱的。她给静侬准备的随身包被放在另一侧。包里都是贴身小物。静侬有时很粗心,这些提高旅行便利感的小物件也许不会替自己准备……朋友嘛,重要性就体现在这个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