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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连鳞之事,连鳞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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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着杳伯竟是卖起了关子,丹歌却也配合,人太过聪明了之后,许多事情尽在执掌,世界就少了许多新鲜,而一些未知往往能给聪明人带来一些惊喜。正因如此,丹歌颇是乐意地顺从地照着杳伯的吩咐,将之前他讲故事时随意编成的所谓歌词抄在一页纸上。
    抄完之后,丹歌又依照杳伯的指示,将这词放在了进屋的头一张小桌上。然后同着众人一道,一起陷入了等待。
    杳伯道:“照连鳞的体质,药物吸收应当很快,但便是如此,也须三刻钟左右,药物才能完全被吸收干净。而后等连鳞的体温再入假死,或还需等个三五分钟。等到何时葛孑心忧难抑再来找我的时候,这一曲歌词就有用了。你们若想知晓这歌词之用,就且等着吧。”
    “好事多磨。”老骨与巧利瘟青本来没有和天子子规等人来在正屋,但此时黄花祭拜久久难开,他们也都来到正屋,并一来到就发声了。老骨,与连鳞有彼此打出来的好交情,情谊不浅,这番祝福就更显真挚了。
    “我们刚刚遭逢了杳伯卖关子。”天子望着老骨道,“而在丹霞之地时,连鳞也曾卖过关子。这件事儿也许能容我们消磨些时光。”
    丹歌道:“连鳞给我的感觉是,他似乎有了一与他体格形貌并不相称的好脑筋,本来我以为这是因为他长时间与天子相处的缘故,但今夜他却有独闯千人阵营的莽撞行径。所以他的聪明,恐是今夜闯阵时被人打了关窍,一时开通,霎时聪颖了。”
    “不无可能!”天子颇为赞同,“那千人之众同心一致施展乃是三板斧,三板斧劈脑袋、鬼剔牙、掏耳朵,都招呼在脑袋上。他仗着身材以肩头接了大半招数,但总有不察之时,他或许漏了一招,于是脑瓜就中了一招,如此震荡了脑仁儿,而后……”
    “胡说。”杳伯笑着打断了天子的谬论,“哪有这样儿让人聪明的?!我也检查过他的脑袋,完好得很!必是人家连鳞本就聪明,因为一朝鲁莽行径使得自己深陷敌围难以突破,更险些身死。有此死里逃生的教训,就一定让他警醒了起来,遇事就多了一遭思虑,聪明也就显露了。
    “要按着你的谬论,席锐在舞阳时受控,就曾被利石凿穿颅骨,扯出其内之卒,席锐这可是当真震荡了脑仁儿的。可那之后席锐何曾聪明半分?不还是和以往一个样儿的傻!”
    席锐苦着脸一招手,“怎么好端端的我就躺枪了呢!我本在风家的一众客卿之内智力也在上游,直到加入了你们,这才相形见绌,这可也怨不得我!”
    “哼哼。”众人皆笑了几声,都知杳伯本在玩笑,并无轻视之意。
    “啊!”沈灵儿此时道,“师爷您之前治疗席锐师伯时,是以白针治愈,修复不过顷刻,那还是脑袋那么紧要的部分。而今您治愈连鳞师叔,怎么不用白针?”
    杳伯道:“你不知,你连鳞师叔肌肉盘虬,遭逢刀砍斧剁之后,肌肉被损,宛若被舂成的肉筋,但依然具有生机。我若不加处理,直接用白针,则是任由他的肌肉乱长,毫无法序,日后不能为用,反而为害。所以我花了极长的时间为他理顺伤口,剔除坏死。
    “而待我收尾之时,你师父就来了,为你连鳞师叔之敢情而来。因时制宜,为那傻大个人抱得美人归,我就不能用那白针,而需在缓慢之中让你葛孑师伯悟透机宜,这感情啊……”
    杳伯说着抬眼,瞧到了沈灵儿,他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再和沈灵儿说话,他倏忽息了声儿,“这事情就不多对你小娃娃讲了,我们需与时俱进,到哪一时你满了二十二,我再同你讲。”
    沈灵儿一嘟嘴,“您还差余这一年半载的啊。”
    “你也不差余啊。”杳伯笑道,他说着没再理会沈灵儿,转而望向了天子,“说你那连鳞卖关子的事儿吧。”
    天子点点头,伸手一指老骨,“老骨留在连鳞处一截指骨,其中一道神念,神念一断,则老骨立刻来到。这无异于老骨甘愿做了连鳞的保镖,而据闻老骨与连鳞等人当初遵照金勿指示在鹿邑太清宫外围困丹歌子规之时,强词夺理地扇了连鳞一巴掌。
    “前后这差异变幻,各位听起来是不是感觉很是玄奇?而在今夜问及连鳞,老骨为何对他有如此关心关怀之时,连鳞就说,这关怀来临,恰是因为老骨在太清宫外那一掌之赐。再细问缘由,连鳞却不再说了。
    “诸位以为,这一掌之威,妙在何处呢?这一掌其中可见,彼时的老骨连鳞关系并不见得怎么好,却因为这一掌,老骨几乎是成为了连鳞呼来喝去的下属。我料着这一掌之后,老骨和连鳞暗地里必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交易中连鳞为老骨保守秘密,老骨则受连鳞以指骨驱使。所以为何本是老骨扇人泄愤,最后却是授人以柄,老骨这一掌之内,有如何的玄妙呢?”
    众人闻言后,俱是朝着老骨一望,当然这众人之中除了苏音,显然她知道其中秘辛的。众人看一眼后回过神来,都是陷入了沉思当中,很快丹歌从沉思中回过了神儿来。
    天子见状,道:“丹歌你来说说?”
    “我知道,所以我不说。”丹歌笑道,“要不然破题只在顷刻,可消磨不了这一个钟头的光阴。”
    “你倒颇有把握!”杳伯一撇嘴,“你说出来,难免你说的不对呢!”
    丹歌依然摇头,“我知道我一说出来就是正确答案,所以我不说。”这话在众人听来也没有什么不妥,丹歌素来博学,所以他也许真的知道,但便是他不知,他这般强装,众人也识不破他。
    “杳伯,您说说吧,从您医学的角度。”天子道。
    “我以为……”
    嘈杂,渐渐嘈杂起来了。
    葛孑坐在院中,守着身侧通身滚烫的躯体,听着耳畔越来越响的众人谈话声音,心头多有心安。躯体的温度以及言语的笑意,都在告诉她连鳞还活着,她之前错觉的死亡,只是她一时的心慌所致。
    这秋夜里的虫鸣没了夏夜的生气,幽幽的仿佛处在拘魂的夜,连天的鬼气里或许蛰伏着这些个作声的虫儿,一定形容枯槁,一定老气横秋。这又如何不令人心颤呢,肃杀之下的一具横尸,便是假死,又何堪索魂声的叨扰?!
    但好在这滚烫的躯体上蓬勃着热浪,一定让所有的魑魅难以近身。天月尚圆,这一夜本当婵娟千里,彼此既然相见,又何容别离?哪怕一座一卧,哪怕一“死”一生,这天月映照之下,人生所求,不过如此月浑圆。
    秋风一时紧了,这时光在期待之中过得飞快,仿佛是风送走了时间,又或者是风送来了结局。葛孑置身这院内,嘈杂渐息,她仿佛处在了一种无我的境界,这无我中衬着清明的圆月,衬着低沉的虫鸣,寂静显露,而寂静一来,就忽然盛了。
    如此磅礴寂静中的葛孑,瞧不见自己,心心念念,全都是眼前这么一个人。这样的无我何堪消受,原来要置身在这无限的希冀和期待中,所谓相思成疾,不外如是。可相思中的人处在眼前,又足够令人欢喜,葛孑仿佛能瞧见连鳞通身的红光,红光渐淡的桃色,是情的色彩。
    直到这桃色渐消,连鳞身上的光彩渐渐消失不见,葛孑却是一笑,一定是她置身其间,适应了颜色,她自我安慰着:投身爱情的人都是如此,长久就感受不到浓情了。这千载的蝎妖,却是爱情里的新手,她抿着嘴唇,最终怯生生地探出了一指,点在连鳞的皮肉上。
    仅在刹那,葛孑脸上的红晕消去,化作了煞白。入手通体如冰,这是连鳞的身躯,那方才的桃色不是爱情,而是连鳞身上的热气,色彩消散不是因为葛孑眼睛的适应,而是因为连鳞整个凉了。
    “这是假死……”葛孑告诉自己,但她颤颤的手、不敢再去触及连鳞的手,表达出她的内心可并没有这么安定。真死与假死难辨,而应着这肃杀秋夜,四面一团死气,谁知道真假?!
    耳畔的嘈杂声又起了,这本该安慰到葛孑,这嘈杂示意着那正屋内众人对连鳞并不担忧。但葛孑却心生悲哀,顿感凄凉,嘈杂对她来讲如物是人非,人死不复,死人终究被活人抛在脑后。
    她明明处在现实,却心慌中做了守墓的幻梦。她挣扎着立起身来,缓缓踱步走向正屋,她总该试一试,从那梦里走到现实中去。
    屋内,天子提到了连鳞老骨的又一细节:“在老骨耗尽气力之时,连鳞让老骨扇了他一巴掌,而后,连鳞就有了操纵老骨森罗黑气的能力。凭着连鳞的操纵,黑气将众白围骷髅染成黑围,为我们让了路,我们也才终于能追击五具骷髅鬼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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