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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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专案大队和陈年旧案组的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案子时有重叠,在侦破过程中难免起了不少的摩擦。
    纪宸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像是在给面前两个人喂定心丸:“十三年前的‘夜跑者”一案最近有了新线索,我先回去了。”话音落下他迈开了步子要从旁边走过,却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接着道:“听说你们专案大队空了这么久,新的队长终于来了?”
    “是啊。”曾永嘉双手环胸,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微微扬起下巴看着身边高了自己几乎半个头的人,开了口:“刘支连夜把人给我们专案大队送过来的,要说这新队长纪组您也……”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常斌的视线就落在了走廊前方,扬声招呼:“贺队?”
    贺姝看到了他们三个站在卫生间门口,先是脚步顿了一下,眉毛微扬,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脸上挂着友善的笑缓缓走近。
    曾永嘉止住了话头,清了清嗓子颇为正式的伸出手为纪宸和贺姝做介绍:“来,纪组,这位就是我们专案大队的新头儿,贺姝。贺队?这位玉树临风、高大帅气、年轻有为的……”他说着说着就有些不怀好意,恶俗的形容词乱用一通:“……是咱们市局陈年旧案组的纪组,不过……你们俩应该认识吧?”
    毕竟他对贺姝都有印象,纪宸当初还和对方一起通过了第一轮,自然是要更熟悉一些的。
    另外两个人俱是没什么反应,曾永嘉狐疑的和常斌对视了一眼,职业敏感度和当下的可疑氛围,让他们觉得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过了大概十几秒,贺姝忽而伸出了右手,神情不知为何染上了一丝妩媚:“纪组,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
    纪宸眯了眯眼,神情未变但是周身的气压却骤然下降了好几个点。他垂眸看着身前的那只属于女性的,纤长又好看的右手,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两下,最终一言不发的大步走掉了。
    贺姝的右手指尖擦过他的温热的小臂,微微一晃。她回过神,收回了手,扭头看着那高大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是……什么情况……”常斌将声音压到了最低,和曾永嘉使眼色:“这也太尴尬了吧?”
    曾永嘉吸了吸鼻子,再三迟疑还是问了出口:“贺队……您和纪组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他这是合理怀疑,毕竟两个人怎么可能不认识,而且纪宸往日里也并不是这种不给人面子的个性。
    “过节?”贺姝像是在仔细思考,随即摊了摊手:“可能还在记恨我几年前打断了他两根肋骨吧!”
    “嘶……”两个男人听到这话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常斌甚至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胸前的位置,听起来就够疼的了。
    曾永嘉则是对于这个说法没有半点怀疑,对方的身手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印象深刻,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断两根肋骨,说出去属实有点伤面子。
    顶着他们那十分赞许的眼神,贺姝略微低下了头,收起了唇角的那抹笑,皱了皱眉。
    啧,过了这么久还是老样子。
    难搞哦。
    第3章
    “贺队,您这是要干嘛去?”常斌在感慨了一通之后,忽然问道。
    贺姝眨了眨眼,冲着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电梯方向扬了扬下巴:“我刚从技术大队出来,想着再去法医实验室看看死者的具体死因是什么。”
    “那我们就去……”曾永嘉刚开口,就觉得自己腰侧的软肉被人狠狠地拧了一下,刺痛感让他下意识的呲了呲牙。
    常斌迅速的收回了手,及时打断了他:“那个贺队,您看看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专案大队之前长达大几个月的没有直属领导状态,让队里所有的人皮都松了,虽说往日里刘支队有负责他们大队的汇报、协调和做一些决策的工作,但是毕竟不能面面俱到,所以有的时候一些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们队里研究研究自行就去办了。可现在情况不一样,那肯定不能够继续随心所欲了,甭管新来的队长能力如何、脾气好不好,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曾永嘉似乎也领会了他的意思,只揉着自己腰间的肉,心想着没准要青了。
    “报警的那两个人?”贺姝对他们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当做没看到,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模样,难免让人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错觉。
    性子看着绵软,还是个女人,似乎很好拿捏。
    但是曾永嘉很快就摇了摇头,将这种一不小心被对方外表所蒙蔽的危险想法用力的甩掉了,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工作上的能力到底如何不好说,但是他敢肯定,要真瞧不起这位,一定会死不瞑目。
    想想纪宸那两根肋骨吧。
    “发现尸体的那对情侣,在现场情绪都有些失控,应该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女方一直在哭。”他开口回应:“所以稍早些时候做不了相关笔录,于是征得他们同意之后带回了局里,现在应该在楼下休息室平复情绪呢。”
    “先把笔录做了吧。”贺姝交代了一句,在得到二人的肯定答复之后,转身走过去上了电梯,按下了法医实验室所在的楼层。
    她进了电梯之后,看着楼层数字一个一个往下蹦,最终停在了二楼。这里明显就比楼上要清净许多,空旷的不行,好像走在走廊里都带着回音。
    等到推开法医室那扇与别的办公室材质都不同的厚重的门之后,就看见了法医郑坚站在解剖台旁边的背影,正轻声的和身边的实习生说些什么。
    “过来了?”许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男人回头看了一眼,一点都不显生疏的招呼道:“上任第一天就赶上一个大通宵,还习惯吗?”
    贺姝绕过解剖台,在他的对面站定,低头看了两眼那具腐肉加上白骨的尸体,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早晚都要习惯的,刑侦支队的活儿果真不太好干。”
    郑坚‘哈哈’笑了两声,随即指着面前的尸体正色道:“男性,年龄在三十五周岁左右,根据死者身上剩下的腐肉进行判断,死因是失血过多。一开始在现场,因为光线和周边的环境影响,加之尸体上并没有剩下足够我进行伤口判断的肌肉组织和内脏器官,所以没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死者的致命伤。”他说到这里,将旁边的一个可移动的类似于放大镜之类的东西推到了死者的脖颈处,示意贺姝上前仔细观看:“直到刚才我才在其颈部残存的一些肌肉组织上发现了这个……”
    贺姝认真观察了几秒钟之后,眉头微微皱起:“那是……”
    “没错,死者脖颈有一道伤痕,经判断是生前伤。”
    “所以他极有可能是被人割破了颈部的大动脉,失血过多直至死亡?”贺姝喃喃,复又仔细的看了两眼:“受害者的这道伤口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刀割造成的。”
    郑坚点头:“应该是极细的钢丝或者是线锯一类的凶器。”他从旁边的操作台拿出一根细细的钢丝,将其伸直了,那根东西便在灯光下折射着冰冷刺骨的光:“这种东西看着不起眼,关键时刻能要人命的。我也有仔细的查看他的颈椎骨,那里没有被凶器摩擦过的痕迹,可能是凶手的目的仅仅是想要割断他的大动脉而已。”
    “亦或者,凶手的力气没有那么大。”贺姝挑眉。
    郑坚表示了赞同,紧接着继续说道:“死者大部分裸露在外的骨骼上都发现了齿痕,这些齿痕不属于人类,应该就是抛尸现场附近的流浪动物造成的,根据剩下的肌肉组织来看,这些撕扯啃咬都发生在其死后。不过倒是手腕处那里,有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走到了不远处的电脑边,调出了几张照片,屏幕上显示的是受害者左右两边光秃秃的腕骨:“右边的手腕处有细小的骨裂,而且你看,两边的腕骨上形成的色斑形态,这可以表明死者手腕在生前受过伤。我比较偏向于他生前是被手铐或者铁链之类的东西禁锢住了双手,用力挣扎所以才有了这些色斑和骨裂极轻微的骨骼错位。”
    贺姝摸了摸下巴,顺便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发出了‘嘎巴’一声脆响。
    “至于死者生前有没有受过更多的皮外伤,无法判断了,他连基本的男性特征都被那群小东西给叼走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郑坚长叹一口气:“等到验尸彻底结束之后,我会形成报告给你们送过去,dna已经先给丁棋送过去一份了,看看数据库里能不能有匹配结果,至于死者的面部修复我也会尽快进行的。”
    “麻烦你了。”
    贺姝从法医实验室出来之后,发现窗外的天边已经隐隐透出了光亮,掏出电话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凌晨五点了。她走到了窗边向楼下张望,能看到大院里停着的稀稀拉拉的几辆私家车,就在她要收回目光的那一秒,几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瞧着那几位的方向,似乎是冲着主楼旁边的三层副楼去的,那里的一楼正亮着灯,是市局的食堂。因为通宵加班的情况在这里实在是太常见,所以食堂也是比较人性化,开的早,关的晚。
    纪宸还是穿着刚刚见面时候的那件深蓝t,即使清晨有些微凉,也没有在外面加一件外套。他和身边的同事有说有笑,偶尔还会侧过头去确认旁人说的话,侧颜坚毅又有棱角,即使熬了夜,也仍旧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直至一群人先后窜进了副楼里,她才缓步离开了窗边,按了按有些空虚的胃,半晌轻叹了一口气。稍早些时候的重逢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和谐,男人的态度是如此的显而易见,让她想打定主意装瞎都不行。
    还是先别去食堂了,免得对方饭都吃不好。
    贺姝想了想,最终还是去了专案大队办公室所在楼层的走廊尽头的那间休息室,冲了一杯咖啡之后便坐在了墙角的那个位置。鼻间充斥的是速溶咖啡的有些甜腻的香味,几口将纸杯中的液体喝完,她将后脑勺抵在了墙壁上,慢吞吞的闭上了眼睛。
    咖啡因到底是抵不过生理上的反应,困意渐渐席卷了还要强撑的神智,她呼吸平稳,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但是多年的职业习惯让她习惯了在陌生的地方还能保持一定的警惕性,所以在恍惚间,她能够听到有人偶尔进出休息室的脚步声,热水器的轻微轰鸣声,和对面角落里那架立式空调出风口的呼呼声。
    空调的温度很低,所以有些冷。
    她似乎做了个梦,梦境有些乱,口鼻都被人捂住的窒息感让她胸前的起伏稍稍剧烈了一些。
    过了几秒钟之后,她忽而睁开了眼,眼底因为刚刚醒来而充斥着来不及收回的凌厉,使得刚刚在她对面坐下的曾永嘉看到就是下意识的一个哆嗦。
    “……”等到曾永嘉想要再去确认刚刚那一眼对视是否是错觉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经挂上了一个微笑。
    “找我有事?”贺姝问。
    “没……我就是想来泡杯茶,正巧看到你也在这。”曾永嘉举了举自己手中的保温杯:“报案人的笔录我和老常已经做完了。”
    “辛苦了。”
    “马上就到上班的时间了,咱们队里人也来了七七八八,要么现在回去我给您介绍一下?”他试探性的提议,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率先从椅子上蹦了下去,手里端着那还在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往外走去。
    贺姝也起身跟在他的身后,在经过空调时,她才想起来哪里有点不对劲,原来出风口那里已经没有了呼呼的风声。
    早间的气温并不燥热,也许是保洁阿姨觉得浪费,随手关掉了。
    她摸了摸自己微凉的小臂,快走两步出了休息室。大约半分钟后,便看见了挂着专案大队牌子的办公室门口,走近了便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嚷嚷声。
    “……局里简直是不讲道理……等了好久,弄个丫头片子……”
    曾永嘉神色大变,两个箭步就冲进了办公室内,用力的咳嗽了两声,里面便没了动静。
    抬手将散落的碎发拢在了耳后,贺姝又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走了进去,专案大队的办公室是宽敞的大开间,里面大约有十来张办公桌。她一出现,七八个大老爷们瞬间神色各异。
    常斌在得到曾永嘉的眼色之后,迎上来替她介绍了一圈队里的人,在介绍到其中一个面无表情的方脸男人的时候,还停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尴尬。
    贺姝打量了一番那位名字叫‘谢子豪’的民警,应该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个,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
    反正专案大队的整体年龄不高,多数都在三十到四十岁这个区间,也有四十多的。再大的可就没有了,毕竟这行可以说吃的是‘青春饭’,年纪大了,光是熬夜就吃不消。
    曾永嘉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又摸不清贺姝到底是个什么脾气,所以便上前打着哈哈:“贺队,那靠窗户的大办公桌就是您的,笔录什么的我也放上面了,一会儿您可以看看……”
    就在这时,丁棋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推开半掩着的门走了进来,在察觉到办公室里明显不太对劲的气氛之后眼珠子转了转,神色如常的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贺姝的身上:“贺队,dna比对有结果了。”
    常斌闻言凑了过去,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报告:“这么快?受害者竟然在数据库里,有前科?”
    丁棋点头。
    贺姝翻开了报告,在那页末尾看到了想要的:“5年前,牵扯到一起强jian案……”
    第4章
    “强jian案?”曾永嘉有些疑惑:“入狱了吗?”
    丁棋摇头:“调了当时案子的档案,显示证据不足,最后好像也没有什么说法。”
    “死者名叫聂翰,三十六岁,户籍地是韶州市。”贺姝又仔细看了看后面的个人信息:“五年前至今一直都在本市的一家塑钢厂做品控部经理,到现在也没有人报他的失踪。”
    常斌分析:“倒也算是合理,毕竟是一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身边的人估计也不会轻易就往他出事儿这方面想。”
    “他还有个妻子,是前两年才登记结婚的。”贺姝反复确认了相关信息之后,将报告递给了一直伸长了脖子看的曾永嘉:“一会儿你和老常跟我去死者的单位和了解情况,然后再联系一下受害者的妻子过来局里配合调查。”
    得到了二人的肯定答复,她继续道:“刚刚法医那边有提起过,受害者的男性特征丢失,原本以为没准是在那些流浪猫狗的肚子里,现在鉴于他曾经牵扯到这种案子,不得不拓宽一下思路,死者的男性特征未必和那些猫猫狗狗有关系,只不过是它们对尸体的啃咬破坏了一些痕迹证据。这样一来,还得联系一下五年前的那个受害者了解情况,这件事就劳烦谢哥带人去做了。”说完把那起强jian案的受害者信息递了过去。
    谢子豪面上有些不大乐意,但是抬头看了一圈周围人略显不赞同的样子后,不甘心的将东西接了过来,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算是应了。
    曾永嘉见状想要开口劝他些什么,但是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人,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最后终究只是抿紧了嘴巴,挠了挠后脑勺,暗地里长叹一声,想着还是这件案子办完了再说吧。
    贺姝却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见谢子豪把东西接了过去,也没有去计较态度问题,而是转头看向了丁棋:“至于底下证物室的小家伙们,给你添麻烦了。”
    丁棋原本事不关己的笑就这么凝固在了脸上。
    “法医那边的意思,是需要他们的排泄物,看看是否有一定的几率能排出死者丢失的骨骼残渣,辛苦了。”贺姝话语间十分同情,可表情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儿,眼角都带着笑意。
    说完之后,她就安慰似的拍了拍丁棋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
    常斌被这一幕搞得一边乐出声一边直拍大腿,昨天晚上男人双手环胸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专案大队到处撵狗不是快乐的不行,报应来得可够快吧!
    “卧槽,这妹子的套路,我喜欢。”他和曾永嘉挤眉弄眼了一番,接着紧随其后的窜出了办公室门外。
    “呵!”谢子豪嗤笑:“不是,老常对于这件事接受的就这么自如吗?也不想想,都是多年的老刑警了,随随便便搞个一看就没什么经验的女人过来,她凭什么啊?”
    剩下的几个人虽然表现的不像他这么明显,但是心里一定也是不太舒服的,所以有的面露赞同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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