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学生们堵在赵永办公室，吵着闹着要退学费。
    前几日还被学生们口口称赞的赵永几人，现在已经沦落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经过一晚上的调查，现场证据加上学生们的口供，瞬间固定了华燦公考存在大量虚假宣传，欺诈消费者的事实。
    卢俊几人更是早早的将自己的事情交代的一干二净，他们都有一定的政府工作经验，知道市监局的处罚主体是企业，也就是华燦公考，而华燦公考的法人是赵永。
    跟他们的关系不大。
    只要他们交代清楚，他们相信就算市监局将这个案子移交到检察院，自己也能获得减刑。
    但有一点他们明白，他们曾经幻想的未来某一天创建属于自己的公考辅导机构，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梦就此破碎。
    再出山，不被学生们打死骂死算是走运。
    赵永办公室内。
    安若影坐在赵永的位置上对赵永提问，制作询问笔录。
    张队几人查阅着华燦公考的相关账目，所有执法人员都不禁对华燦公考短短几周内的获利感到惊讶。
    这么一家小的公考辅导机构，盈利竟然能达到几百万。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公考刚刚试行的第一年，大部分还想象不到公考辅导到底是多大的一块蛋糕，而这块蛋糕恰恰还没有几个人动过。
    “赵永，最后一个问题，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赵永坐在凳子上，身子佝偻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目光呆滞，当听到安若影这个问题，他先是茫然的看了看安若影，摇了摇头。
    半秒钟后，他突然坐直，眼神中带着一丝疯狂，急促道：“我有我有。”
    安若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几个小时内，她目睹了赵永从不可置信，到不配合，到屈服的心理变化。
    本以为，赵永早已经认命可没想到他到最后竟然有这么大的情绪变化。
    “请说？”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写的投诉举报书？”
    “对不起，对于投诉举报人的信息我们有权保密。”
    “是甄诚，一定是他对不对，除了他没有其他学生到过我的办公室，更不会知道我授牌的事情。”赵永双手抓着桌子，眼神露出疯狂。
    “我可以告诉你，投诉举报书上的投诉举报人姓名不是甄诚。”
    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安若影一听赵永提起甄诚的名字，瞬间来了兴致道：“他在哪？”
    “上课前我已经将学费退给他，他不在这里。”赵永愤恨道，他根本不信安若影说的话。
    他终于明白甄诚为什么退学费的时候，那么着急走了。
    “上课前？”
    安若影默念了一句，想起在大楼门口遇到的三个人，疑惑道：“我们确实遇到三个人，他们说他们是摸底考试的前三名，已经退学费。”
    “对，贾逸，林静雯，甄诚，就是他们三个。”
    安若影在心里默默对着赵永说的名字，可等到赵永说到甄诚的名字时，瞬间一愣。
    甄诚？不应该是甄挚么？
    她突然想起甄诚在投诉举报书中用的汪海的名字，美眸中划过一丝怒意，恨得她牙痒痒，好你个甄诚，说好的你父母希望你做一个真挚的人呢？
    你不仅连真挚没做到，连真诚也没做到。
    新账旧账加在一起，甄诚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经惹到这位美女两次。
    “除了这个问题，你还有别的问题要问么？”
    赵永看了安若影一眼，犹豫了一下道：“安队长，等下询问笔录做完后，能不能麻烦您先把我带回局里，哪怕是关着也行。”
    “……”
    安若影还是第一次听到被询问人有这么过分的要求。
    可她明白赵永的想法，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如果自己不把赵永带走，赵永今天怕是真走不出这个门。
    要是学生们下手再没个轻重，搞不好要弄出人命。
    安若影是不关心赵永的性命安危，但是她关心学生们。
    “我们没有关人的权利。”
    赵永一听这话，差点没坐在地下。
    “但是我们可以带你走，同时请公安联合执法。”
    “啊，太感谢您了。”
    安若影：“……”
    晚上十一点。
    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的甄诚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您好。”
    “甄诚，我是赵永。”
    一听是赵永打过来的电话，吓得甄诚立马就要把电话挂了，自己都把这厮的公考辅导班弄黄了，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你先别挂。”赵永仿佛猜到了甄诚的心思，抢着道了一句：“我现在在派出所，诈骗罪应该是定下了。”
    甄诚：“……”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慰赵永？不过好像确实是自己把赵永弄进去的。
    道声恭喜？
    他不是吕树，再说他和赵永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问问你，你亲戚到底开的哪家公考辅导班，至于把我整到这个地步。”
    “亲戚？公考辅导班？”甄诚复述了一遍后，疑惑道：“赵老师，您是不是误会了，我没有亲戚开公考辅导班啊。”
    “没有？”电话那头赵永笑道：“甄诚你不用这么谨慎，我的电话没有录音，反正我也要进去了，你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
    甄诚一听这话，知道赵永多半是想歪了，想着赵永也够惨得了，他真有点不忍心赵永在监狱里还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
    “赵老师，我真的没有亲戚开公考辅导班，从一开始就是我想退学费而已，如果您当初痛痛快快的帮我把学费退了的话，估计也没有后面的事情。”
    “我不信，如果你仅仅想退学费的话，那我给你钱，你为什么不要？”
    “如果您被别人突然给了两万块钱，您敢收么？”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随后传来了一阵嘟嘟嘟声。
    甄诚心疼的看了一眼手机，仿佛看到正蹲在派出所一脸懵逼的赵永。
    他不知道赵永知道这个事实后，到底是什么想法。
    挂了电话的赵永看着自己身边的警官咬牙道：“你看到了，他就是这么滴水不漏，想通过我查到其他涉嫌欺诈的公考机构，只能靠你们自己去查。”
    仙林区市场监督管理局。
    整理好案件材料的安若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回眸望着窗外的月夜，她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拿起手机钥匙准备回家。
    刚一看手机屏幕，她“呀”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