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倩的身上还在淌血，饶是程涵都止血不及。
    玉倩挣扎道：“别费功夫了。”
    “看来，我果然，走不出去……”
    “不，我说好要带你出去。”
    程涵心如绞痛。
    是他大意了。
    还以为一切即将光明，没想到却迎来了黎明前的黑暗！
    程涵自身都躲避不及，玉倩自然也没有那个能力躲开。
    他快速帮玉倩疗伤。
    可惜手上除了银针没有别的医疗用品，就算再有通天医术也难有用武之地。
    玉倩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我好想跟你一起出去，回到外面的世界，可我，没那个福气了。”
    “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我都想……”她已然泣不成声。
    “别说话，我会救你！”
    玉倩摇摇头，又继续吟诵起来。
    “可愿柳下走，满头杨花共白首……”
    “可愿柳下走，满头杨花共白首！”
    就在这个时候，耳旁又响起“嗖”的破空声！
    就在下一刻，陡然从四面八方飞来铁刺，朝着二人而来。
    程涵一惊扑上前，无数铁刺扎入他的后背，流血盈余。
    “不！”
    玉倩一把推开他，嘶吼道：“你干什么！”
    程涵眼神也迷离起来：“抱歉，我没力气挡掉了。”
    玉倩才发现他浑身都是伤口和鲜血。
    “你干嘛这样对我，我们素昧平生，你没必要这样！”
    程涵一字一句道：“我辜负了陈轩的期望，再让朋友死在我面前，我不会原谅自己……”
    玉倩热泪横流。
    就算是自己丈夫在世也不可能对她这么好。
    反倒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把她看做朋友便倾心对待，她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就在这时，又是“嗖”的几声，全部是挠钩！
    挠钩从四面飞来，玉倩一把推开程涵。
    就看到挠钩扑面而来，正中玉倩。
    这机关歹毒异常，玉倩明显撑不住了。
    程涵看得一惊：“玉倩！”
    她身子踉跄起来，眼里晶莹的说道：“快走！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你答应我，答应我……”
    一句话未尽，挠钩忽然后扯，玉倩被扯向空中，很快消失不见。
    “玉倩！”
    程涵心如死灰。
    药老曾经说过，对于他这样一个纵横沙场多年的杀手而言，是不适合有感情的。
    无论是亲情，友情或是爱情，都不行。
    因为会被羁绊住。
    像程涵这种级别的人，确实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同伴，顾及太多，反而是累赘。
    程涵一直谨记着老头子的话，但时至今日他终于忍不住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而是未到伤心处！
    他不是为朋友一个又一个的失去而心酸，他是为自己的实力不够而惭愧。
    如果他能更上一层楼，如果他实力更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家先后离去。
    程涵蹲在地上，脑海里闪过一幅幅画面，那是一个个的人影。
    先是吴雷、周毅，后是杨军、陈轩和玉倩，他们每个人都是程涵在意的。
    却一个个没能走到最后，这何尝不是一件心酸事？
    人生苦楚，莫过于此。
    夕阳西下之际，一个人影蹒跚着出了天涯山。
    程涵的影子被夕阳映射着，绽放出落寞的味道。
    ……
    两天后，天涯山被政府部门涉入调查，里面的各种野生动植物被清查处理。
    而苗家寨内涉及的惊天血案也被曝光出来，惊心动魄。
    程涵找到了不少的天命花，天源武馆的弟子们则找到了极光黑石献给唐桥。
    唯独不见了玉倩的踪影。
    站在二十三层楼的楼顶上，程涵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思绪万千。
    玉倩，你还在吗？又在哪里？
    这个时候，有人从后面走过来：“程先生。”
    原来是唐桥。
    唐桥走到程涵身边站着，眼睛也看着外面，说道：“你的伤势还没好，怎么不在医院休养？”
    程涵没说话，眼睛却看着楼下。
    唐桥说道：“陈轩这个徒儿确实很让老夫心疼。”
    “是我的错。”
    程涵看向他：“唐馆长，我害了你那么多徒弟，我向你赔罪。”
    唐桥赶紧说道：“程先生，这不怪你，也是他们福缘太浅。”
    “我如果能阻止他们进山找极光黑石，他们也不会死。”
    他连连叹气。
    “说起来，也有我的责任在里面。”
    程涵说道：“天蓝地产那边怎么样了？”
    唐桥点头。
    “杨家父子都已去世，天蓝地产被警方查出多起违纪犯规的大案，整个集团都被充公处理。”
    程涵转过头去。
    “今天我就要回南海，下午一点的飞机。”
    唐桥一惊：“程先生，怎么走得这么急？”
    “我朋友还在等我。”
    程涵看向他：“唐馆长，我有事拜托你。”
    “您说。”
    程涵把一枚绣帕拿出来，上面还沾染着丝丝血迹，正是玉倩的东西。
    “这是？”唐桥接过绣帕。
    程涵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某一天能再见到它的主人，希望唐馆长及时通知我。”
    听完程涵的叙述，唐桥也颇有感触。
    “好一个苦命的女子，程先生，我答应你，如果你们日后能再相见，老夫也会高兴。”
    “多谢唐馆长了。”
    下午，程涵坐上了回南海的航班。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自从玉倩消失后，他在林间找了很久，但始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程涵虽然不知道她的下落，但他的心里总是时刻在问着。
    你应该还在的，对吗？
    他想起玉倩最后一句话，心里感慨良多。
    他没有博爱的胸怀，不能指望全天下人富足安康。
    但是如果亲眼所见自己的朋友罹难，对程涵的打击自然不一般。
    当飞机缓缓起飞的时候，程涵也渐渐进入了睡眠。
    在梦里，他又见到了陈轩和玉倩。
    他们都高兴的说要跟程涵回南海，无论他去到哪里，他们都会跟着他。
    尤其是陈轩还是那一副悲天悯人的口吻。
    “程先生，我跟你学武可以，但你可不能仗着你的实力高强就乱杀人啊，我们要以慈悲为怀。”
    呵呵，好一个慈悲为怀。
    程涵从睡梦中惊醒，赫然发现自己的眼眶有些晶莹。
    他觉得可笑。
    堂堂大男人，居然也会懦弱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