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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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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邢平淳去找邢慕铮,邢慕铮却不在家中。
    他在玉州新设立不久的军营中,他新建护卫军,也是为玉州百姓的安危考量,顺道还可去剿个匪杀个敌。除了邢慕铮带回来的旧部,其余人等都是在附近新招的,全是些新兵蛋子,都要重头训练。
    这回邢慕铮到军营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中蛊之事论功行赏,他让人列名单下去,榜上有名者皆有赏赐,李清泉、阿大、王勇与彭时等人获重赏,其余人等也一一论功行赏。邢慕铮让营中管库房的在两日内将赏赐全都发放诸人,在场李清泉与阿大彭时等都下跪谢赏。邢慕铮看李清泉跪下时还有些不利索,便挥退众人只留他一人在下。李清泉有些窘意,低头垂手。邢慕铮问他,“伤都好了?”
    李清泉拱手,“多谢大帅挂怀,末将的伤都好了。”
    邢慕铮又问:“你可有怨?”
    李清泉一顿,“末将……甘愿受罚。”
    邢慕铮睨他一眼,“那就是有。”
    李清泉低头,含糊否认。
    邢慕铮叹了一声,李清泉急忙解释,“大帅,清泉并不是不满大帅责罚,只是不解其中缘由,清泉只一心想叫大帅留嗣,才与冯语嫣以退为进……”
    “我知道。”邢慕铮道,“我罚的,就是你被子嗣二字蒙蔽了眼。”
    李清泉愣在原地。他在战场上伤了那处,大夫说他终身不能有嗣,李清泉因此对子嗣一事极为敏感,才执意要以子嗣为首。大帅这是说他成执念了么?
    “再者,下回再对夫人不敬,便不是挨板子这般轻饶了。”
    邢慕铮说罢,大步出了营帐,阿大等人连忙跟上。邢慕铮径直走往营地,好几个部下来禀营中要事,虽说邢慕铮治军多年,规矩已自成一派,许多事可按条规办事,但仍有事儿需要他亲自点头,他小半年未出现,好几样重要决策都推迟了下来,只等他首肯操办。
    邢慕铮站在高处看新兵操练,将事儿一一解决了,又让彭时挑出五百力大新兵练新研制的弩箭,转身又往武器营去看改良的投石机,他看看天色,打算在日落前回府,想想便又加快了脚步。
    阿大追了上来,将一直憋着的问题给问出了口,“大帅,夫人那事儿您究竟打算如何解决,那王铁牛,要不要属下去打他一顿?”
    若是能打他便杀了。邢慕铮眼中杀气一闪而过,那妇人竟拿命去护了,倒是护得跟宝似的,加上先前因这事还将娇娘重伤差点丧命,邢慕铮心有余悸,多了一丝忌惮。
    阿大见邢慕铮不语,急道:“大帅,夫人对您真真的好,您被冯小姐关起来,是她通知咱们一齐将您救了出来,况且也一直是她照顾您,您失控打伤了她,她也不抱怨不怨恨,还求神医替您看病,机智过人抓了蛊人替您解蛊,这样的贤内助您还上哪找去?”其实阿大心里也清楚,这圣旨一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算大帅求情,可天家怎会为了这点事去损他的金口御言?但大帅若真放这么一个好夫人另嫁他人,那可真是丢了宝贝了。况且夫人着实太委屈,这事儿分明就是子虚乌有,一个苦守操持九年的妇人到头来没有好日子享福,还平白被泼这么一桶脏水,要是些脸皮薄的,早就上吊自杀了。亏得他家夫人还能高高兴兴去嫁人……等等,他怎么想歪了!
    后来跟上的李清泉听了说道:“话虽如此,可这是口谕圣旨,即使是大帅,也不能违抗圣旨罢?”他这些兄弟,就没想过这兴许真是大帅中蛊前向圣上请的旨么!且就算是大帅,也不能更改天家旨意,这不是为难大帅么?
    “可是,难道真要夫人另嫁他人?”
    “难不成要大帅抗旨不遵?事已至此,只能多给夫人些银子……”
    “闭嘴。”邢慕铮喝断二人。要他拿银子赶着送娇娘开开心心嫁给王铁牛?除非他又中蛊了!“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娇、钱氏很好,她是我的妻子,我不会与她和离,其他不必多言。”
    曾经邢慕铮征战时,有一回不慎受伤摔下山崖,是深居山林的一对猎户父女将他救了回去,那猎户女儿长得娇俏,性子也活泼,悉心照料了他一月,似对他生了情意,但他心如止水,待部下寻来,他给了猎户家一笔丰厚的赏钱便罢了。起初钱娇娘照顾他时,他原也是这般想的,想着等好起来,对娇娘母子好些,只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味,他要她,叫他给娇娘一笔赏钱让她跟别人走,那是痴人说梦。
    “侯爷。”远远有人唤他,邢慕铮挑眼望去,谢章自轿中下来,扶着官帽快步走到他面前,整了整官服,跪下一礼,“下官见过侯爷。”
    邢慕铮叫了他起,谢章站起身,满脸关切道:“侯爷,下官听闻您大病一场,下官想去探望,府里却概不待客,不知您现下可金体安康?”
    “多谢你挂记,我不过突发疾病,烦闷不想见客,现下调养好了,我正打算明儿找你来。”
    “下官可是有许多事要找侯爷您定夺,这为玉州百姓减赋税的公文还在下官兜里揣着,那修路要的银子也等着您盖章儿,最为紧要的还有一件,”谢章靠近邢慕铮,邢慕铮让人退下,谢章低声道,“下官近来发现,有人贩卖私盐……”
    邢慕铮黑眸一眯,“在玉州?”
    “正是。”
    邢慕铮略一沉吟,“回府细谈。”
    第五十四章
    谢章闻言忙叫差役牵马来,定西侯喜骑马不喜坐轿,他这文官也被逼着去学了骑马。
    才要走时,一个其貌不扬的矮小汉子啊啊叫着小跑到了邢慕铮面前,恭恭敬敬地呈上一个厚信封,细看他只有八根指头。他名叫德荣,原是邢慕铮的情报兵,潜入敌府打探消息时不慎被敌人发现,被拷问时手指被切了两根,舌头也被割了,幸而被同伴营救出来留了性命。如今他是邢慕铮的传信兵,给邢慕铮的消息多数经由他手。邢慕铮小半年未召唤他,他的手里压了好些情报,每日揣在兜里谁也不让看,连睡觉也要藏在枕头中间。
    “这两日有消息么?”
    德荣点点头,指了指信封,示意都在里头了。邢慕铮点头摆手,德荣一躬身便离去了。
    邢慕铮并不急着看,与谢章一同回了侯府。他一回侯府,丁张就让小奴才去给邢平淳报了个信。
    邢平淳一听邢慕铮回来了,又捧着作业到了外书房。他一路寻过去,在外书房的大门外转悠了好几圈,才深吸几口气跳进院中。谁知在书房前被小厮拦下,说是侯爷正在里头与知州商议要事。
    邢平淳便在外头等候,他一会站,一会蹲,一会走,一会跑,总之没一刻安生。那书房小厮见状,便说道:“少爷,您若有要紧事,不如小的进去替您通报一声?”
    邢平淳的脑袋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不用,我没甚要紧事!”
    “谁人在外边?”邢慕铮的声音自厅堂内传出来。
    小厮忙回道:“回爷的话,是少爷过来了。”屋内停顿,然后声音又起,“叫他进来。”
    小厮连忙应承打开了门,邢平淳手里拽着卷子,左手并左脚地跨过门槛。邢慕铮与谢章正饮茶议事,谢章一听他回来,就迫不及待上门求见。玉州城内着实也堆了不少要事需邢慕铮定夺。
    邢平淳中规中矩地给邢慕铮请了安,邢慕铮道:“与谢知州见礼。”
    邢平淳一听是知州老爷,忙要下跪,谢章一惊,慌忙起身。
    邢慕铮皱眉喝道:“连见礼也不会么?”他的儿子何需向知州下跪?
    邢平淳吓了一跳,站在原处手足无措。
    邢慕铮摇头与谢章道:“犬子无礼。”谢章连连摆手,口中道不。
    邢平淳窘迫不已,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邢慕铮见状,便叫谢章进书房里间等候。待人进去,邢慕铮转向似连手脚也不知如何放的儿子,他清咳一声,道:“明日我请人来教你规矩。”
    邢平淳结结巴巴地应承。
    若非亲眼见过,邢慕铮怎能知晓这在他面前畏畏缩缩的小儿既聪明又活泼。邢慕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些,但又不损严父威仪,“你来做什么?”
    邢平淳懊悔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父亲议事,因此愈发心虚,“孩儿……孩儿来……”
    “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
    邢平淳忙双手将手中卷子呈上,“孩儿抄完了文章,特来拿给爹爹过目。”
    邢慕铮接过仔细一看,字是写得工整,但缺风骨。看来还得请个书法大家来,还有武功,他也该学武了。
    邢平淳低头摒气,隐隐生出一些期待。他抄这篇文章抄得再认真不过了,以往写的字都没有这篇写的好,并且他通篇没有一个字写错,他都佩服自个儿。
    “你念给我听。”邢慕铮突然将卷子递还给了他。
    邢平淳没听得一个“好”字,难免有些失落。他恭敬接回来,紧巴巴地读起来,愈到后边童声愈发清脆,还学着夫子摇头晃脑,看在邢慕铮眼里颇觉可爱。待他读完,邢慕铮点了点头。见父点头,邢平淳心中乐开了花。只是忽而又听父亲问他道:“景行维贤,克念作圣,是为何意?”
    “咦?”邢平淳傻了眼,爹爹这是在考他?可这篇文章是先生还未教啊,只是叫他们回来勤读几遍。
    “景行维贤,克念作圣,何解?”以为邢平淳没听清楚,邢慕铮耐着性子再问一遍。
    邢平淳硬着头皮结结巴巴作答,一字一字地拆来胡解,邢慕铮又问几处,邢平淳愈发地答不上。邢慕铮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么大了还连千字文都读不通顺,学堂夫子到底教些什么?莫不是学童太多,顾此失彼?不若请个有名望的老夫子来私塾教学,顺道连字也教好了。
    邢平淳见邢慕铮脸色不悦,却一言不发,心中惴惴。
    ***
    这头钱娇娘屋里,清雅见邢平淳久久未归,伸了脖子朝外看,“怎么去了这么久?”
    “不要紧。”钱娇娘这会儿心思静些,拿了绣品出来,她下针如飞,低低道。
    过一柱香,邢平淳红着眼眶回来了,见了钱娇娘簌簌掉眼泪。
    清雅见状,忙拿了帕子过来替娃儿擦脸庞,“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怎么了?”钱娇娘也问。
    “我、我抄了文章去给爹看,爹看了,叫我把文章读一遍,又问我这篇文章写了什么,我答不上来。”邢平淳说完,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钱娇娘与清雅相视一眼,钱娇娘待他哭一会,问他:“你爹打你了?”
    邢平淳摇头。
    “骂你了?”
    邢平淳还是摇头,还生生打了个哭嗝。
    钱娇娘好笑,“你爹既没打你,又没骂你,那你哭什么?”
    “他、他皱眉了,他不高兴。”邢平淳胡乱抹了好几次眼泪,都没抹干净。
    钱娇娘拿过邢平淳的本子,瞧他抄的文章。这一笔一画,倒是比以往写的字都工整认真。想来这娃儿是卯足了劲儿去求个表扬的,不想邢慕铮并不满意。
    “行了,这有什么好哭的,你这字写的是不错的,比先前写的都好。只是你爹对你的学业严厉些,下回咱们再好好准备,好生回答你爹的提问便是。”
    邢平淳吸吸鼻子,低低应了一声,似还不曾想开。
    日落时分,邢慕铮又来了院子,站在院门前停了一会,问钱娇娘可是想要离开。侍卫们忙不迭点头,邢慕铮问:“她说了些什么?”吴江与徐国义犹豫着互相看了一眼,邢慕铮皱眉,叫他们有话便说。吴江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农夫与蛇的故事讲给了邢慕铮听。
    邢慕铮扯了扯唇角,“明儿不必守了,交待看大门的莫让夫人出府便成。”
    “是。”
    第五十五章
    邢慕铮进了院子,钱娇娘听见了动静,但在屋子里没出去,狠狠地扎着手底下的针。隔了一会儿,外头叫用膳,邢平淳只觉没脸见阿爹,也不想叫他看见自己泡肿的双眼,瓮声瓮气地在房里说不饿,钱娇娘知道他的小心思,故而也不勉强。她也不出去,随口说不舒服,不想吃晚饭。
    邢慕铮独自一人坐在饭桌前等着他们,过了一会见管家躬着身子出来,他往他身后看看,却是空的。
    丁张小心翼翼转述钱娇娘的话,“侯爷,夫人说身子有些不舒坦不用晚饭了,少爷中午吃饱了还未消食,夫人也不叫少爷吃了。”
    邢慕铮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
    丁张趁机道:“再有,爷,夫人说她的衣服还够穿,不叫裁缝们做。”
    定西侯瞟了他一眼,虽未说话,丁张还是吓得缩了缩脖子,忙与下人们退下。邢慕铮一人在厅堂里坐着,他从前常独自用膳,也不觉哪儿不妥,但听多了钱娇娘与邢平淳在饭桌上的欢声笑语,他也想融入其中,即便自己不说话,听着也是好的。可是没想到他竟如此讨人嫌。妻儿都不愿出来跟他吃饭。
    邢慕铮面对一桌珍馐佳肴没了胃口,他独自坐了一会,猛地起身唤人备马。
    这都用晚膳了,人出去还能往哪里去?岂不只能往那烟花之地去了?丁张也不敢问,只能急急忙叫人把马给牵出来。
    这一桌子的好菜没人品尝,丁张犹豫了一会,又叫丫头去请钱娇娘。钱娇娘这会儿倒是很快出来了,还把邢平淳和清雅一齐叫了出来,三人坐下来一句话不说就埋头苦吃。丁张在旁默默。这说好了的不舒坦与积食呢?
    风卷残云过后,邢平淳第一个吃饭,怕邢慕铮回来赶紧跑了,钱娇娘对丁张伸了伸大拇指,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又与清雅二人出去施肥的施肥,浇花的浇花。丁张擦擦额上的汗,这哪里像是身子不舒坦,分明是见了侯爷不舒坦!
    丁张自只敢在心中腹诽,叫人撤了饭桌,知道夫人不喜院中多人打扰,收拾好了便与下人们退了出去。这才一出来,迎面灰蒙蒙的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来,走近了才看清是自家侯爷,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大包裹,不知从哪里回来。丁张忙带人作礼,邢慕铮将包裹扔给一个手中空空的丫头,并对他交待,“拿这里头的夫人衣裳量了尺寸,去做新衣,料子拣最好的,样式做最新的,绣娘要最好的,做得好了夫人欢喜了,统统有赏。”
    这莫不是从白大夫家拿回来的夫人衣裳?才说完侯爷就亲自去拿了,这风急火燎的性子……可是这点小事打发他叫下人去不就成了?丁张连连点头哈腰,邢慕铮扭头看见奴才端出来的食篮,随口问:“夫人吃了么?”
    “这……奴才斗胆又去请了一回,夫人又稍觉舒坦了些,就用了些饭。”丁张谨慎回答,“少爷……也饿了,一齐与夫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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