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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她抬手,穿透朦胧,再次把玩般地捏捏他脸颊,捏上了瘾。
“我叫鹿安,你呢?”
眼镜在镜台上,镜面水渍斑驳映着微动的衣色,他弯着身,被室友鼻嘴沾碰的掌心正承着水流冲刷,看着泡沫褪去,显现渗血的红,还不够,继续拿肥皂搓出沫来,轻轻仔细地以她牵过的手腕为线,往下再一次比一次发狠地洗,实在刺痛难忍了,反而定了心地掬起一捧水拍拍脸,刹那的凉意浇着纾解不开的燥,缓和了不少。
他扶着池子边缘,不断有水珠从下颚滴落,点点细细的痒,濡得领口深暗开来,就仅剩了水声嘀嗒,四面里无限的回荡,却仍旧压不过听到的心跳。
恍惚了下。
抬头望向镜子,里面细抿的薄唇一动,鬼使神差的,悄然念了一句——
鹿安。
水痕清澈地还淌在他脸边,越过喉结,线条优越,半晌,男人轻垂目光,擦净了脸手小心地摸摸口袋,拎出她发绳套回腕上,再戴好眼镜。
门没有关,一撞进眼帘的是黢黑的手试探摸他床被,又半空中一顿,捞了捞,循着残留的香努力地吸,只这一眼,气血轰然爆裂,一切铮断了似陷入浑浑噩噩的狂,拳头重砸皮骨的闷响于耳边不绝,夹着人的惨叫。
某一时刻,叫声尖利撕裂耳膜一阵嗡鸣,像是天旋地转,太阳穴里抽搐起来。
“嗯……”
江默猛地按额角,缓缓退了步,面色已经苍白的吓人,但他的目光寒郁,凝着那人不住聚成大雾压境的死气,微微地喘,那情形,慑的烧烤小哥不觉哆嗦,更是感到火辣辣的难堪,一口气急涌上来,几乎扭曲地再咽不下。
在这之前,他们同是进城讨活来的,以为有同病相怜的情分在,就没拿这人的洁癖当回事,霎那的念头百转,才依稀抓住了什么端倪一样,渐渐缓过劲来,也清明了,他摸摸嘴角的伤,嗤声一笑。
“哎,那婆娘知不知道你脑子有病啊?”
说到这,却是扯到胸腹的痛叠加一起,不由得倒抽凉气,面上狞了狞,“我听老板说,你以前自杀过?”
“就你这样,能给她幸福吗,不如,放着那婆娘让我来,至少我能让她过的特别和谐……”分外咬重最后两字,因着是从别人口中学到的,便自以为水准相当的暗自得意。
迎面一记森狠的拳风。
小哥是逃命般地窜出去了,临走前把枕头被褥打了包一块抱走,这走廊上有两间房,本来大排档里有四个打工仔,前几天走了一个,刚好为他腾出床位。
听他跑的越来越远,来到了隔壁,咒骂声隔着墙还没有熄停,捶的空气闷闷作响,江默盯着脚前,头皮被血管胀的突突地痛,像已经负荷不住那些字了,低着头闷痛更钝,夹着凶戾的惧意在体内成潮,一层,一层吞噬上来。
——那婆娘知不知道你脑子有病啊?
不能想,转身扑上了床,骨节攥着棉被用力,透出失血的苍白,想攥住她留下的一点微末的痕迹。
许久,近乎凝固的死寂里溢出呜咽,隐着难抑的歇斯底里。
隔着气流轰然的噪鸣,忽然硌到一角尖锐,江默一怔,便迷迷糊糊的攥到手里来摊开,原来是纸片,看得并不清楚,他摘下眼镜就擦了擦眼,只见淡黄的纸片上字迹终于清晰,有轻软的风声。
“晚上七点,接阿竹吃饭。”
所有的光亮融在他眼底,灼灼的全是她,让趋近绝望的死水,一寸寸的被填满绵密的欢喜,就着纸片反复又看了几遍,眉眼复低了低,转捏着它按进怀,翻了个身,把自己深埋枕头里。
日头已经高了,沿路的枝叶拂扫着车窗,倾下金碎的圆斑,映满了车厢,从她洁白的耳下落到膝头,闪烁粼粼。
笔记本的屏幕暗的要看不见了,她眉心略一蹙,调亮电脑光度,继续办公,正是投入的时候,半点笑容也不曾出现。
可渐渐,副驾驶座里的小姑娘盯着她,发现出不对劲来。
按理说进入状态的安总,气势上会更沉稳。
她咳了咳,试探出声:“……安总。”
敲下回车键,鹿安没有抬头,只尾音翘了一点:“嗯?”
小助理心想果不其然,立刻板着脸硬梆梆的劝:“新消息,就您最讨厌的那位,据说已经到您办公室了。”
经她一提醒,顺着联想更多,鹿安唇角敛了敛,漫不经心:“行了。”而后随意敲了几下键盘,再一一删除回去,她这样不甚专注的样子少之又少,小助理好奇,琢磨着以为她在想那件事,沉吟了会就说:“安总,放酒店西苑里的凤竹上午就搬走吗?老董事一直在强调这件事。”
便听她道:“不搬。”额外嘱咐一句:“这事不用再管,我爸那是迷信。”
她终于抬头,日影瞬瞬地交错着,划过上扬的眼尾明艳的过分,无所畏惧,舒展开自己在漆皮革的座椅里,“反正我就觉得竹子挺可爱的。”
有那么些笑意。
小助理被她语气惹怔了下,又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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