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堂主在风波亭喝了许久，足足喝了四坛酒。众人都不愿提起往事，却都忍不住浮想联翩。
    当初那场事变太过惊心动魄，败得更是一塌糊涂，莫名其妙，以至于多年后众人一直耿耿于怀。
    十年前圣尊华远平为了应对天魔教的第五次“降龙战”，准备联手其他正派共同对付天魔教。
    但地老降旨不许，随后两派矛盾激化。
    地老派势力主要集中在总教，当时的圣尉、圣相、圣御、圣丞等大都听命于地老。天罡、修罗都在地老手里，黄龙堂也听命于地老。
    圣尊派势力主要在分堂，当时四大分堂都听命圣尊，总教的圣女、圣使、四大护法等都是圣尊的人。
    于是华远平决心废除地老，兵不血刃击溃地老势力。
    现在的四大分堂主当初还是四大护法，是华远平的贴身护卫。
    四人常常与华远平一起谋划方略。
    一日华远平又急匆匆召见四人，地点则安排在后山。
    四人都觉得蹊跷，便赶紧前往。
    四人到齐后，都静静等待华远平开腔。
    不料华远平突然郑重其事说：“我想引分堂战力入总教，一举拿下地老，你们觉得如何？”
    那时的华远平看上去木讷老实，一点圣尊的气势都没有。
    加上他单眼皮，肿眼泡，更是长着一张臃肿的脸，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方中日率先反对，他神情十分激动，竟毫不留情得一顿批判。
    “圣尊万万不可，这是自取灭亡的迂腐举动。分堂远水不解近火，眼下我们虽然兵力不及他们，但只要出其不意，以少胜多也不是不可能啊！”
    其余三人互望一眼，都没有说话。
    华远平背着手望着斜对面神龙宫，轻轻回头，“上官师兄，你怎么看？”
    上官云思忖再三，已经猜出这么废物的主意定是华远平想到的。
    他如果直接驳斥，料想华远平必定不高兴。
    如果假意逢迎，又像方中日说的——自取灭亡。
    上官云故意先不回答，反而转向诸葛封和关山月二人。
    “二位师弟的想法呢？”
    关山月自然依旧沉默不语，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诸葛封见上官云打起了太极，便也有样学样。
    “兹事体大，是否先问问二师兄是什么意思？毕竟他如今是左圣使，又为人稳重，足智多谋，我想他一定早就谋划好了。”
    华远平轻叹一声，回身望着四人，满眼尽是忧愁。
    “左圣使建议本尊不要惊动分堂，以免打草惊蛇。另外，他希望联络右圣尉卫青山作为内应，联手水火两位圣相作为外援。你们怎么看？”
    诸葛封见上官甫背了锅，便随声附和。
    “二师兄真知灼见，确实应该这么办。只不过要想说服三人，不是容易事。水圣相韩文信和火圣相萧永贵都十分同情圣尊，很可能会伸出援手。只不过……”
    诸葛封欲言又止，似乎顾虑重重。
    上官云最厌恶的正是他瞻前顾后的习惯。
    “圣尊明察，这件事绝不能卫青山。他是地老护卫，手握三十六天罡。他位高权重，必定是地老的心腹至交。联络他无异于玩火自焚！”
    华远平面色微变，却迟迟拿不定主意。
    他素来犹豫不决，现在大事临头更
    是迟疑不定。
    “如果联络卫青山就多了三分胜算，如果不联络……你们觉得咱们有几成胜算？”
    上官云一瞥众人，诸葛封三人均默不言语。
    他大手一挥，慷慨激昂：“没有他咱们至少有四成胜算，一样可以天翻地覆。有了他，最多加一成。可如果他倒戈一击，便是一成胜算都没有。还望圣尊三思！”
    华远平始终下不了决心，便推说再议。
    回到住处华远平便召见了上官甫，二人密谋一番，华远平终究还是同意了上官甫的方案。
    等上官云四人知道真相，为时已晚。
    那天晚上上官云怒气冲冠跑到圣尊住处质问怎么回事。
    “圣尊，为什么你还是同意了二师兄的建议？这是自取灭亡！”
    华远平不仅没有反思，反而怒斥上官云。
    “放肆！你是在诅咒本尊吗？”
    上官云知道自己太激动了，便赶紧单膝跪地请罪。
    “属下知错，还望圣尊见谅。但眼下形势，即便要联络卫青山等人，也该先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事情败露，咱们也好提前举事，至少可以自保！”
    华远平招招手，上官云便缓缓起身。
    “这件事已经定下了，或许现在左使者正在执行。想撤回几乎是不太可能，但是你们可以想好退路。万一事情真得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本尊希望你们留得青山在，日后替我翻案。”
    上官云无奈叹息，只好照办。
    待上官云走后，圣尊按照上官甫事先提议立刻命人传旨。
    “来人，传本尊旨意：四大护法屡屡抗命，着即暂时羁押，等候处罚。”
    一日后风云突变，形势陡然发生转变。
    等四大堂主意识到事情蹊跷时，轰轰烈烈的运动骤然胎死腹中。
    那日下午地老降旨禁锢了右使者、两位圣女等。随后又封锁了总教，派人以圣尊名义召集了四位堂主朝觐。
    待四位堂主抵达总教后，又全部解除兵权，随后全部处死。
    后来为了笼络人心，释放了四大护法，擢拔了上官甫。
    至于圣尊华远平则杳无音信。
    直到几天后华远平以身体有恙为由辞去了圣尊之位。
    诏书颁布，众人一片哗然。
    上官云四人都觉得事情蹊跷，却也无可奈何。
    上官云私下聚集三人，细细分析了事情牢笼去脉。
    “三位师弟，圣尊这次阴沟翻船都怪上官甫这个狗贼！如果不是他教唆圣尊，咱们何至于落得如此惨败下场？”
    诸葛封和方中日都随声附和，十分气愤。
    唯独关山月一言不发，似乎在想事情。
    上官云一瞥关山月，忍不住起了怒气。
    “五师弟，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别老憋在心里。”
    关山月轻轻摇头，他也觉得事情十分诡异。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圣尊失踪，二师兄却没有受到牵连，为什么？”
    方中日陡然灵机一动，猛拍大腿，满脸懊悔神情。
    “必定是上官甫看圣尊失势，这杂种投靠了地老，做了他们的鹰犬！”
    上官云冷笑一声，被方中日一提醒，他倒想得更深了。
    “未必是投靠，说不定这原本就是上官甫跟卫青山二人布下的局。他们二人出卖了圣尊，与地老暗中有交易，所以地老许诺扶他登上圣尊宝座。”
    上官云话音未落，众人已经惊得目瞪口呆。
    关山月摆摆手，“未必。还有可能是地老故意用二师兄为诱饵，引我们上钩。我不相信二师兄会出卖圣尊，敢出卖圣尊。这必定是地老设下的局，只等瓮中捉鳖！”
    诸葛封暗暗思索关山月的话，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五师弟言之有理，很有可能。三师兄，抛开成见，咱们还是按兵不动，先看看其他人怎么做，什么结果！”
    上官云长舒一口气，只好照办。
    但是他绝不甘心就这么算了，诸葛封和方中日也是，三人都恨死了上官甫。
    唯有关山月对上官甫抱有一丝幻想，认为这必是地老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