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路上矗立的较小建筑物纷纷倒塌，教学楼暂时稳定，大批死里逃生的学生和校外的人员不断奔跑。他们顺利地抵达占满了一半人的操场，此时只剩余震，终于安全了，夜灯大多被震碎，黑压压的人山人海，宋乐拿出手机看，来电震动着，是萌象象的电话。
    “你、你没事吧？”手机那头，萌象象气喘吁吁地问。
    宋乐瞥了一眼林怔身上的伤，说：“没，你在哪儿？”
    “我在操场这儿。”
    “好，”宋乐见林怔低了头，似是撑不下去，“我不在学校，这边地震程度轻很多，今晚不回学校了，明天再打给你。”
    “我送你去医院。”她放下手机，跟他说。
    他没抬头，整个人定在那儿一动不动，宋乐觉不对劲，上前一步，发现他唇色白得可怕，脸也血色近无。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宋乐估算了下离学校最近的医院距离，然后选择打120叫救护车，后者更快。
    一只手按在她的手机壳上，宋乐转头，他沉静地对上她的目光，“我不能去医院。”
    “为什么，”宋乐眼睛看着他肩膀触目惊心的血量，说：“想等死吗？”
    “我的身体，我去了医院会被当怪物关起来的，所以不能去。”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伤口？”
    林怔：“我自己能处理，你留在这里吧，我先回去。”
    “回哪里。”宋乐挡在他面前，“你弄成这个样子不就是想考验我的良心？”
    他抿着唇，视线下垂，没看她。
    “如果我说想让你陪我回家一趟，你会答应吗？”他不紧不慢地说。
    “OK，”她答应，他没预料到地抬起眸，她补充：“前提是治你的伤。”
    这种时候，她根本说不了no，即使没有痛觉，也不能不当一回事儿，他背后的伤再拖下去，她就成了见死不救的“凶手”了。
    *
    是第一次他带她来的房子，这次开门，屋内不再是空白单调的装饰。
    尽管风格依然简洁，但各处细节明显与之前迥然不同——
    装进了色彩。
    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地鲜红的花瓣和墙上贴的明黄色雏菊，大片铺垫开，蜿蜒如埋了一条花河。
    宋乐大致环视了一遍，身后忽然传来重响，林怔撑到强弩之末终于撑不住，倒下地。
    她去扶他起来，搀扶着，手指隔着衣袖沾到未干涸的血……
    “你的医药箱还在上次第二层的抽屉是吧。”宋乐开口，说无意义的废话，来确认他是否还清醒。
    残留着几分意识的林怔点一点头。
    宋乐稍微放了心，将他扶到沙发上，去翻出医药箱，打开，里外三层堆满了英文字样的药瓶，她这次突然发现药箱里的成分，除了外敷药其他全是抑制某种疾病的口服药，能看懂一些非专有名词的英文解释。
    她也没看太久，匆匆大概知道意思就放回原位，拣出绷带和消毒水。
    安静得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宋乐本不是多话的人，帮他解开扣子，一点点地脱下衣服，在不得不缓慢小心的过程中，突然冒出靠说话缓解氛围的念头。
    “再问你一个问题，”宋乐动作轻缓地翻过他的肩膀，面对赤/裸的背部，她认真仔细地沿着血迹清理伤口，“你刚才没说完的话，说接到一个通知，是什么？不会这么巧是提前预知地震的消息吧？”
    男人背部横跨的伤疤依旧占据了视野的大部分位置，很难不去注意那条丑陋的疤痕，宋乐等他回复的时候，定了定神，控制住常常分离的注意力。
    “我接到了病危通知。”
    “？”宋乐正准备换棉签，顿了一秒。
    “是我身边一个朋友的病危通知，”他说话慢慢的，喉咙些许干涩，“医生说他活不到20岁，他今年刚满19岁，还有几样目标没实现。”
    “所以你很受触动，觉得生命不过转瞬即逝，得赶紧趁大好年华去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
    林怔：“嗯。”
    “借口。”宋乐淡淡地评价。
    “曾经有一个同学跟我讲过，说自己才17岁，没有什么做不到。”林怔的嗓音平缓。
    “看不出，Lin也是会喝鸡汤的人，我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世俗和功利都和你无关。”宋乐没太大感觉，只觉得要收回之前说过他话少的印象。
    他并没有想象中好理解，高冷是假，话唠也不是真。
    换了任何一个人Lin的光环套身上，任谁都会变得崇高起来。只是她粉丝滤镜罢了。
    “我记得你一开始很安静，只有跟凌名才会说得多一些。”他这样接。
    “如果话唠每天在你身边嗡来嗡去，你也会像我一样说狠话来让他闭上嘴，你想要这种‘待遇’？”
    他的背忽地一抖，宋乐马上压住他的肩，正要担心他是不是哪里出问题，很轻的笑声钻入她的耳朵。
    “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