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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按了几个数字,手指在绿色按键上徘徊一瞬,半晌,终是撤回去。
游松把手机揣兜里,瞟一眼张硕。
张硕抽烟慢,还剩下几口,听旁边人说:“你给余男去个电话,把今天事情说一下。”
“你自己怎么不打?”
“烦。”
张硕故意说,“她烦你?”
“我烦她。”
张硕哼哼笑,掐了烟,顺手拿电话,“是挺烦,前一段打的火热,形影不离跟雌雄同体似的,现在见面像仇人。”
游松反应了几秒,气笑了 “去你妈的‘雌雄同体’,同你大爷。”
张硕笑嘻嘻的,凑到他旁边,“你和余男自从相认后味儿就不太对,你到底什么想法?”
“我?”游松侧一下头“没想法。”
“没想法?我看你对人挺上心的,天天跟人身后跑,以前从没见你这样过。”游松白他,他又说,“找了那么多年,又难得对心思,倒不如就娶回家,以后多疼着点儿,好好补偿。”
游松低下头。
“娶”
他齿间轻轻溢出一个音,反复咀嚼,这字眼艰涩又陌生,活了三十多年未曾认真体味过。游松从来不知道它魔力巨大,能令人打心底暖起来。
张硕见他愣神,问:“是她不愿意?”
游松被打醒,的确,现在这对他是个不切实际的梦。他自嘲笑笑,转过头,张硕一脸兴味的看着他。
游松冷下脸,抬腿踢他,“别他妈废话,赶紧。”
打完电话,准备上车往回返。
张硕注意到挡风玻璃前放着个电子设备。
他好奇的摸摸,“这什么?”
“导航。”
“新款的?怎么没见你买?”
游松说,“从余男邪门歪道的朋友那弄来的。”
“有什么说道儿?”
游松看他一眼,索性启动导航,“把你手机拿来。”
张硕纳闷,掏出手机交给他。
游松在上面下了个软件,扔给他,“这导航能连接手机。”
张硕点亮屏幕,手机上显示一张暗色地图,有个红点不断闪烁,标注的是当前位置。
他举着电话,嘿嘿傻笑,“这么神奇?”
游松启动车子,笑他“山炮。”
“这是为远途旅行者专门设计的,如果发生意外,导航会将意外所在位置远程发到相关联的手机。”
张硕切了声,“一年到头你旅行几次?有钱烧的。”
***
转天午休后,医院人渐息壤,十三楼肾内科有人吐在厕所里,保洁员岑桂琴拿了拖布去清理,隔间里腐臭冲鼻,污秽物满地都是。
她叉腰小声咒骂,不情不愿进入隔间清理,老远都能听见她的嘟囔声。
半晌,清理完毕,拿着拖布去清洗。
她低着头,还在气愤埋怨,中午吃的饭险些跟着吐出来。
她往外走,眼尾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步履匆匆,刹那间狠狠撞向她的右肩膀。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那人忙扶着她,地上滑,两人磕磕绊绊,纠缠好一会才站稳。
她抚着胸口,手上拖把不知何时戳在自己脚面上,黑色布鞋染上污秽物。
岑桂琴跳起来,甩了两下脚,指着那女人大骂两句。
对方高高马尾束成麻花状,头上一顶灰色鸭舌帽,穿一件黑色短款小夹克。
她微侧一下头,低低道歉,“对不起。”
岑桂琴看过去,对方帽檐压得低,看不清长相,只见下颏尖尖小小,皮肤细腻的像瓷器。她打量两眼,见对方态度良好,又骂咧两句没再追究,转身出门了。
另一头,张硕前面架起电脑和设备,信号良好,一阵窸窣声后,那边声音清晰。
游松坐在后面椅子上,听到尖厉的骂声,“你眼瞎啦?这么大地方往我身上撞,急匆匆,赶着投胎去?”
隔了几秒,传来一个安静的声音,
“对不起。”
游松垂着头,轻轻的笑出声
接下来的两天,张硕一直监听岑桂琴说话。
当时余男把手伸进她的口袋里,指尖刀片在内衬上划一道口,把监听器顺势送进去,直接落进衣角里。
余男之前没做过这种事,内心挣扎很久,幸好岑桂琴注意力集中在拖布上,加之这季节衣服穿的多,工作服肥肥大大,降低许多敏感度,她并没起疑。监听器比硬币还要小,短时间内还算安全。
直到第三天,终于捕捉到有价值的信息。
最开始,岑桂琴和人在闲聊,是一个病人家属。
那人满头白发,愁容满面的和她哭诉,病人是她儿子,已经到了肾衰竭晚期,吃不下,睡不着,整夜整夜折腾,人快瘦成皮包骨头。
岑桂琴啧啧嘴,“年纪轻轻真可惜,听说这病特别遭罪,医生怎么说?”
“现在只能靠透析配合药物治疗,”老人抹了把泪,“我老伴儿死的早,儿子前几年离了婚,那女人带我小孙子嫁给个大款...我们娘俩相依为命,现在又得了这种病,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活着没意思,也跟着去了吧。”
岑桂琴递张纸巾过去,“可怜见的,老天不公啊。”
那头传来呜呜的哭泣声。
余男低下头,抿了抿唇,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和悲凉。
游松看了她一眼,“你别同情心泛滥,没什么不公平的,人活一世,生老病死是必经过程。想延续生命,不代表能做犯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