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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硕开车,游松一路心不在焉,始终闷头不吭声。张硕不时偷瞄他两眼,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全是徒劳。
游松低着头,手里搓着个银色火机,车里极静,只有火机滑动的擦擦声。
小区里车速减慢,游松看着前面出神,像感应到什么,眼尾一动,倏忽转头,往窗外看去。
“停车。”
张硕下意识踩刹车,‘吱’一声响。
“怎么了?”
游松侧着头,一抹影子消失在转角,他眼皮一跳,只捕捉到被冷风吹起的发尾和一只白色球鞋。
她以前那相好的就住这小区,刚才的背影很熟悉,打眼儿以为是她,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以余男脾气,经过上次的事,绝不会再和他有牵扯。
游松碾碾眉“继续开。”
张硕有点懵,只有按他的指示做。他踩脚油门,跟上前面的警车。
位置稍远,需直行绕过中央花园,右转到尽头才是。
前面车上下来两个警员,上前敲门。游松没动,缓慢搓着火机的光滑外皮,上面蒙一层湿湿的雾气。
张硕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下车前焦急喊一声他。
游松握拳抵住唇,半天才动了下。
他们站门前,等待的几秒最煎熬,不知道那后面会出现长大后变成什么样的脸,更不知对方什么反应。
门开了,有人呼吸滞了一秒,看见出来是个男人,又莫名松一口气,连自己都鄙视那一刻的怯懦。
警员问:“你是白振阳白先生?之前是你回济南报的案?”
白振阳连连应声,快步上前,顺序与警员、张硕相握,随后把手递到游松面前。游松低头看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他,男人瘦高个儿,细皮嫩肉,梳着时尚微卷发,耳上带两颗耀眼的耳钉。
他忽然感觉像在哪里见到过,可现在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白振阳尴尬轻轻嗓,犹豫着要缩回手,游松沉沉看他一眼,最后一秒,伸手简单握了下。
屋里有个老人迎出来,热情把他们让进屋里坐,亲手沏一壶龙井茶。
茶新味清,白瓷杯上细细的热气袅袅往上升。水面两片碎叶打着转儿,老手艺,没那么多讲究,但沏出的味道却无人能及。
只可惜,此刻没人把心思放在品茶上。
张硕东张西望:“津左呢?她不住这里?”
白振阳去济南已经把多年过往讲清楚,不必多说,都知道这些年一直是他们抚养她。
阿婆无声打量游松和张硕,她汉语说不好,语速很慢:“你们是她什么人?”
张硕说:“算是亲戚。”说着,递个牛皮纸袋过去。
里面装着蒋津左出生证明、户口本的复印件,小学一年级的成绩单、作业本,医院的体检表、化验报告,还有几张她小时候的独照...
杂七杂八,游松带来许多。
白振阳看过,一一讲给阿婆听。
出生证明和户口本足够说明一切。
阿婆看到她作业本上的字迹,温柔笑起来,手指点着:“没错了,没错了,看这字儿就没错了,全班小朋友数她写的最难看,每次小红花都没有她,的确是我们男男。”
有人眼睛蓦地对过来,眉紧锁。
张硕没注意,激动说:“当然没错了,人呢?没在这儿?怎么不出来...”
“男男?”游松突然发声,谈话中断,屋里静了一瞬,都看向他。
白振阳微滞,‘哦’了一声,解释说:“就是你们要找的蒋津左,她后来改了名,姓是随我阿婆的。”
游松心中涌现不安的念头,绞着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艰难的问“姓什么?”
门铃响,缓慢清脆的声音刺痛耳膜,他听到:“姓余。”
***
白振阳起身开门。
张硕也听到这话,试着把名字连起来,“余...男...”
“余男。”他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吼一声:“余男?”
有人往客厅过来,听到吼声,脚步声停了,几人齐齐往那方向看去,是个纤薄身影,穿着黑色包腿裤,简版夹克,头上一顶浅灰色鸭舌帽。
下颌尖翘,不着脂粉。
帽檐下水亮的眼看到坐着的人,闪过片刻错愕和惊诧,随后平淡无波,脸上始终没透露任何情绪。
她站着没动,目光对上一双眼,那人眼里的情绪她读不懂,跟她一样,坐着没动。
房间静了静,张硕难以置信,缓缓站起来,自语,“我操,这世界他妈的不会这么小吧!”
“是你们?”很平静,不像问话。她看一眼张硕,往前走,把手里东西放桌上,乖巧叫:“阿婆。”
“你们认识?”阿婆伸出手,让余男坐她旁边。
几双眼睛盯着她,气氛异常,安静背后像隐藏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余男沉默了会儿,简单说“之前是我的游客。”
张硕还站着,低头去看游松,他没动过,目光仿佛钉在她身上。
他离得近,看得清游松头上细密的汗。
“那真巧了!”阿婆笑着,看向余男:“我自己做了个主,让阿阳去济南给你找亲人。”她抓着余男的手:“阿婆在久能活几年?阿阳是男人,我放心。可你再坚强再独立,毕竟是个女孩子,阿婆心疼。”
她说着看一眼对面:“本来只是想让阿阳试试的,没想到他们一直在找你,如果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