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霆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才“嗯”了一声，随后他抬眼：“上次让你查纪修竹，你说资料有问题？”
    姜柊没想到这桩事还能再被翻出来，不过好在他记忆力极好，将大概的情况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汇报给霍寒霆。
    “是，纪修竹的资料被人刻意掩藏，除了百科上最基本的信息以外，其他一概不得而知，如果非要追查也不是不行，但需要花费一段时间，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上次被霍寒霆倒打一耙训斥过后，他就暂且把这件事搁置在一旁，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又被提起。
    霍寒霆垂眸，随后他起身：“不用了，通知旗下的品牌，合作到期后不用再续约，可以启用一些新人。”
    姜柊点头应下。
    办公室门外响起敲门声，有人从连音器中低声道：“霍董，飞机已经调备好了。”
    霍寒霆取下大衣往外走，姜柊收起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跟过去。
    车子开到了霍氏大楼底下，随行保镖弯身为他拉开车门。
    男人却在上车的前一刻时顿了顿，他抬头越过车顶看着路对面的一处位置，像是晃了神。
    姜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边停着一辆白色的车，却不是玛莎拉蒂。
    “霍董？”
    霍寒霆收回视线，低头坐进后排，大衣在空中荡过留恋的弧度。他伸出手接过姜柊递过来的笔记本电脑，一双手骨节分明，透着冷白。
    姜柊看见他衬衫袖下一闪而逝的绷带，刚想开口让他别用力，便听见他低声吩咐，
    “如果她一定要见澄澄，那就让她见。”
    霍云澄不可能给顾晚颜带走，但他不会废除她身为母亲的探视权。
    姜柊愣了一下，再看霍寒霆，他已经将电脑接过去，低头开始继续处理一些文件。
    但刚才的话总不是他幻听了。
    姜柊恭敬地点头，替他关上车门：“我知道了，您一路顺风。”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动，前后两辆奔驰紧跟着一同没入车流中很快便没了身影。
    霍寒霆动身离开荣城时，顾晚颜去了一趟幼儿园。
    她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站着，看见老师牵着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后，鼻子一酸。
    小家伙明显消沉了很多，眉眼低垂着，也不像之前那样每次见到顾晚颜都欢快地跑过来，像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似的。
    顾晚颜看着更加心疼，跟老师道过谢之后就牵着他的手往操场上走过去，让他坐在秋千上，自己则在面前蹲下来：“澄澄见到妈妈怎么不高兴呀？”
    霍云澄没出声，小嘴抿着，半晌后他抬起头：“你和爸爸是不是要离婚了？”
    霍云澄年纪虽然小，但是却继承了父亲的聪慧敏锐。
    霍寒霆连夜将他从万凰庭带走，第一次如此强硬地要求他不准见顾晚颜，种种这些无不表明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事实。
    可是，明明他们一家三口之前还好好的......
    他们一起参加公演、一起去澳洲玩、一起过圣诞节、那段时间比他过去的五年过得都要快乐，以为一直能持续下去，没想到短暂到眨眼就消失。
    泪水逐渐盈眶，从粉嫩嫩的小脸上滚落下一串泪珠。
    霍云澄慌忙伸出小手抹去眼泪。
    不可以哭的，哭了爸爸妈妈就不喜欢他了......
    顾晚颜心尖颤着疼，她抽出一张纸巾轻柔地帮小豆丁擦去脸上的泪水，把他拥进怀里，慢慢地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脑勺。
    *的发丝贴合着掌心的温度，鼻尖是专属于妈妈温柔的馨香。
    霍云澄贪恋地埋在她怀里，卷翘的长睫毛上挂着颤巍巍的泪珠，他伸出肉肉的小手轻拽住顾晚颜的衣角，软糯糯地小声道：“妈妈，我不去游乐场了，也不要堆雪人了，你别跟爸爸离婚好不好？”
    顾晚颜抱着他，死死地咬着牙不让喉咙里的哭声泄露出来，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
    “宝贝。”
    话一出口便是止不住的沙哑和颤音，顾晚颜哽咽了一声，柔声安慰他，“妈妈不会和你爸爸离婚的，不要害怕。而且，不管怎么样，妈妈始终都会是你妈妈，我爱你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
    霍云澄伸出手回抱她，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妈妈。”
    “好了，宝贝不哭。”顾晚颜替他擦去眼泪，“妈妈带你出去玩，去游乐场，去吃小蛋糕。”
    她也不知道这趟荷兰之行究竟会怎样，但最起码她不想让自己和澄澄留有遗憾。
    霍云澄点点头。
    顾晚颜给老宅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随后就带着霍云澄出了幼儿园，一直到晚上才将人送了回去。
    周茹和霍盛英已经从邻城回来，夫妻两个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婚姻已经亮了红灯，甚至都不知道霍寒霆从荷兰回来过。
    顾晚颜也没打算告诉他们这件事。经过一下午的缓冲，母子两人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
    只是霍云澄抱着顾晚颜脖子不肯撒手，实在是黏糊人得紧。
    周茹隐隐的有些醋味：“奶奶这么久没见澄澄，澄澄就不想奶奶呀？”
    “想。”霍云澄拽着顾晚颜衣角，“但是妈妈要出差，我有好长时间看不见妈妈了。”
    周茹看了一眼顾晚颜，她还不清楚后者已经辞职的事情，只当她大概是和以前一样去其他地方出差。
    “这次又录制什么节目了？”
    “不是节目，这次是正常外出。”
    顾晚颜有些心虚，但肯定不能跟霍盛英夫妇说她是去荷兰找霍寒霆的，两人肯定不赞同。而霍寒霆要跟她离婚这件事也不能说，霍家说不定跟路景焕一样也觉得这位爷终于想通了，毕竟她以前的行为确实能把有欠妥当。
    因此，顾晚颜本以为听见只是出差，周茹会满意地“唔”一声，但没想到却看见她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是在失望她没辞职？
    顾晚颜又赶紧补充上一句：“妈，我很快就辞职了，您放心。”
    周茹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
    一旁的霍盛英看完了全过程，笑呵呵地道：“晚颜，你妈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去录制第二季综艺，她前一阵子看完了你参加的那个综艺节目，等着看后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