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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时间久了,毕竟有人会支撑不住,有些人开始烦躁不安,举止反常。
一位老妇人完全失去了理智,将自己的头和脸碰烂,披头散发,大哭大叫,很是吓人。
还有些人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衣裤撕碎,好像精神失常一般。
还有些人大小便失禁,不能举步。
随着油灯越来越少,光线越来越暗,黑暗中,有人乱抓乱咬,有些人的手和背到处受伤,衣服也被人撕破。
此时的洞内,宛如人间炼狱。
可是,骚乱仍在继续。
洞内人太多,近乎密闭的防空洞,空气几乎难以流通。随着二氧化碳的增多,洞内部分油灯已经由于缺氧而熄灭,人群的骚动变得更加厉害。
当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那些尚可行动的沉默的人们再也按捺不住性子,为了一线生机,他们要自救,于是,开始拼命往洞口挤,越挤越多。
可是,洞门是向外关闭的,因此,人群越往洞口挤,门越是打不开。
而守在洞外的防护团员只知道日机空袭时,禁止市民走出防空隧道,这就是自己的责任。
此时此刻,他们对洞内的混乱和危险一无所知。
人群越来越慌乱,洞内的人发疯似的往外挤,喊着哭着往外冲,可是,大门依然紧闭着,无法打开。
只是,日军的空袭还在继续,飞机呼啸着从空中冲过,扔下无数的炸弹和□□,地面顿时一片火海。
可是,洞内的人群对外面一无所知,也顾不上那么多,他们只想活命,还在奋力挣扎着往外冲。
洞内的氧气不断减少,人们的情绪更加急躁,他们拥挤着,冲着,互相践踏。
有些人脸涨得通红,双手挥舞着,拼命狂叫,想要冲出去。
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身体依然原地不动,而身后的人却越来越多。
一个个生命就这样被耗尽。
随着拥挤的人潮,前面的人纷纷倒下,有的窒息死亡,有的被踩踏致死。而后面的人对前方的一切却浑然不知,继续踩着尸体堆往外挤。
于是,惨案就这样发生了。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折磨和挣扎,将近午夜时分,洞内凄厉的惨叫声逐渐减弱,“很多人躺在地上,气息奄奄,面色由红色变成紫蓝色,口角的唾沫由白变红渗着血丝,不少人已无声地扑伏到别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洞门终于被打开。
霎时间,洞内的人群如同破堤的河流一样冲出洞门,有一少部分人成功地冲出了洞外。
一部人因此而生还。
那样的场面,出自于后来医院的一个病人之口,他也是当时成功冲出去的人之一。
混乱中捡了一条命回来,他参军了。
再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和感受,他说:“后来,木栅不知怎的,突然就开了,守在外面阶梯上的防护团也跑掉了。巨大的人流穿过闸门,犹如江河破堤,拼着全力往隧道口上冲。”
“我和两位同学因年轻力壮,用尽力气随着人流挤出木栅,没被后面巨大的冲力推到。我们昏头昏脑地上了阶梯,终于来到地面上,终于见到了外面的阳光。”
“当时我到底是怎样出来的?凌空?是滚爬?还是被人流夹住推出来?实在是不记得。只觉得一出洞口呼吸到新鲜空气后,浑身都感到凉爽、舒畅,但瞬即又迷惘、恍惚,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躺下。身体控制着我,根本由不得我自己。”
“不知昏睡了多久,我终于苏醒过来,却只能听见隧道里传来震耳的呼喊和惨叫声。我从地上爬起来一看,自己躺的位置离隧道口约30米,周围有100多个人,有的和我一样躺着,有的趴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有的正在苏醒,有的呆呆地站着。”
“我不由地向洞口看过去,然而,再也不见有人从隧道口里走出来。只有我们出来。”
“这时,我才顾得上看自己,我低头,上衣已经被扯破,丝丝缕缕的,钮扣全都扯没了,帽子也被挤掉,进洞时肩上书包里装的信件、相片、日记本也全部不见了。其实,丢了那些东西,我挺心疼的,那都是我的心头爱。不过,经历了才知道,生死面前,都是小事。东西是损了、丢了,但我总算挣脱了死神,回到了人间。”
空袭持续了将近5个小时,当日军的飞机离开重庆时,防空大隧道已是死一般的沉寂,听不见活人的声音。
到处都是死难者的尸体。其凄惨情状,正如当时重庆市市长吴国桢所说:“洞内之(难民)手持足压,团挤在一堆。前排脚下之人多已死去,牢握站立之人,解之不能,拖之不动,其后层层排压,有已昏者,有已死者,有□□呼号而不能动者,伤心惨目,令人不可卒睹。”
很多死者都是挣扎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含恨离开人世。他们有的面部扭曲,手指抓地,有的仰面朝天,双手垂地,有的皮肤抓破,遍体鳞伤,十分悲惨。
6日凌晨,防空警报解除后,政府的人处理善后事宜,从隧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