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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想掩饰尴尬:“过来摆饭吧。”
苏怜咬着唇,接过了胡全手里的食盒,掀开盖子,小心翼翼地拿出蒸好的蛋羹,再捧出白粥、小菜和糕点放在了桌子上,轻声道:“侯爷请用,若有不和胃口的,我下次会改。”
声音轻柔,带着一点糯糯的紧张。
听到她说话,谢衍瞬间又觉得心里漏了一拍。
他抬眼看了看那个罪魁祸首,低着脑袋,像是霜打的秧苗。他心莫名地梗住了,长指敲了敲桌面,问道:“怎得不抬头?”
苏怜听他声音里带着寒意,也不知自己哪儿惹到他了,心里忐忑。
她抿着嘴唇缓缓地抬起了头,只是目光瞥向一旁,像是往谢衍的方向看一眼,便会烫到似的。
苏怜甫一抬头,谢衍就看见了她下巴上的伤。
刚才被头发遮住的大半,看不真切,在她仰起头来,谢衍才发现原来紫了那么一大块,甚是吓人。
他皱着眉想着,自己昨日用的力气连三分都不到,若他用这个力气去拉弓,那箭估计飞不出一尺便会落在地上。
这个苏怜到底是什么做的,稍一用力就斑斑伤痕,还不如泥人儿结实。
他心里暗叹一声。
伤在她脸上,却好像长在他眼睛里,眼睛瞥过去不看,心里却像生了根似的想着。
他沉声道:“胡全,去库房里拿一罐紫玉疏淤膏。”
从前练武,铁鞭抽在身上,抹些这个药膏不出三四天就大好,不过现在他功夫精进,鲜少受伤。
不如物尽其用,赏给她也无不可。
谢衍心里像松下了绷紧的弦,他拿起筷子夹了些茭白凉菜送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茭白爽脆可口,带着清香,清淡的口味配上蟹膏异常好吃。
他连着夹了几筷子,又连着喝了几口清粥。
不得不说,这个苏怜还真是做得一手好菜,他又想起了老太君院子里的小厨房,日日给他做油炸卷,元葱包,他用两口就腻得不行,还不如让他啃几个窝窝头。
锦衣玉食了二十载,如今倒是借着苏怜的手,体味了次玉盘珍馐欲罢不能的滋味。
不到一刻钟,谢衍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他接过一旁小厮奉上来的漱口茶,行云流水地漱口、拭手。
瞥见胡全取了东西回来了,便开口吩咐道:“饭食做得不错,这罐紫玉疏淤膏赏你了,现下便涂上吧。”
谢衍知道,一般主子赏赐的东西,下人们能不用就不用,全都收到柜子匣子里存着,以示尊重。
所以他才让苏怜现下就抹上,生怕她脑子转不过弯儿,把药膏锁进柜子里,浪费了这上好的伤药。
苏怜听他的话,心里一惊。
她愣愣地接过胡全手里的药,直到打开盖子,薄荷的味道冲进她鼻子里,她才回过神儿来,明白谢衍的意思。
是叫她现在就涂在下巴上。
苏怜咬着唇,只觉得心里难堪,只觉得谢衍绝对是故意在搓磨她。
她蹙紧了眉毛,颤着细白的手指,伸进瓷罐里轻轻一划,凝冻儿样的药膏覆在了指尖上。
苏怜抬了抬眼眸,看见谢衍正目光幽深地看着自己,她手抖地更厉害了。
胡全瞧见这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他心明镜似的。
自己家侯爷对这阿怜姑娘态度不同,连御赐的药膏都拿来给她用,再联想到侯爷这两日对她格外上心……
胡全觉着他们这些下人杵在这,怕是碍眼的不得了。他对着一旁侯着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悄悄地躬着身退了下去。
这厢,苏怜心里还在天人交战着。
最后顾不上羞,轻轻抬起下巴,把药胡乱地抿在了下巴和脖颈上。
旋即,马上低下了头。
谢衍看她涂地乱七八糟,心里有气。
也不知道她在忸怩什么,涂个药而已。他从前都直接裸着膀子坐在院子里,让小厮帮他在后背上药,也从未羞窘过。
况且,仅仅是涂上却不揉搓开也是徒劳,指尖生热,才能将药力渗入肌理。
他语气不善:“用力些不会吗?“
苏怜咬着贝齿,面上更窘,用力拿指腹搓搓下巴两下,又马上垂下手来。
谢衍瞧她毫无章法,心里鬼使神差地生出股冲动。
他猛地站起来,逆着光俯视着她。长指探入罐子,挑出些琥珀色的药膏,伸手就要点在她下巴上。
苏怜被他吓了一跳,刚要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便被谢衍直接按住了肩膀。
随即,她感受到冰凉的触觉攀上了皮肤。但冰凉的药膏后面,却是灼热的粗砺指腹,顺着自己的下颌线缓缓摩挲。
她像是被点住了穴位,一动都不敢动。心口像塞了只狡兔,只要她松一口气,便会从嗓子里蹦出来。
艾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苏怜看着谢衍深黑的眼眸,里面翻滚着滔天海浪。
几个呼吸之后,药膏的冰凉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