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要……”
    修长细白的双手慢且优雅地戴上白手套。
    孱弱却不甚灵巧的嗓音缓慢地“哀求”着：“求……求你……我、我是人……、人类……”
    戴上白手套的手顿了顿，扳过他纤细脆弱的手腕查看了一下代码。
    拟人0731。
    白手套继续从白色医用治疗盘里拿起针筒，熟练地掰开透明的安瓿瓶，从里面抽取药剂。
    “我……叫、陆取榛，今年、22岁。”
    白手套顿了顿，出于对工作的严谨态度，她剥下手套，拿起电话拨打过去，“喂？NR实验室吗？嗯，我是外科室的宴瑜，这边……”她捏起他的手腕，“拟人0……731似乎还保有人类的记忆，记得名字、年龄，嗯……你们对他进行生物排查了吗？是的，哦，已经完全同化了吗？好吧，我知道了。”
    宴瑜挂掉电话，复戴上手套，拿起针剂，忽然对面的生物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凝视着她，眼神清澈脆弱，“我、想活。”
    宴瑜将“他”而易举地按下，没有回答。
    “他”在她靠近的时候，慢慢地抬起瘦可见骨的手，轻轻地慢慢地用手握住她被医用橡胶包裹的死板的手，“那我、死前，你……”
    “可以，亲我一下吗？”
    “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这……里，可以吗？”
    宴瑜抬眼看了他一眼。
    漂亮的眼型，框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苍白却饱满的唇。
    生前应该是个帅气阳光的少年。
    宴瑜“啧”了一声，可惜了。
    可惜是个圆脸。
    可能因为她自己是圆脸吧，肉肉的。没有的就想要，她反而青睐棱角分明的脸。
    “他”还在注视着她。
    这时同事李媛推门进来，“还没下班啊？小瑜。”
    “嗯，这个拟人叫我亲它一下才肯死。”
    “哇？”李媛凑过来，看着“他”居然很帅气，“长这么好看，还这么会撩？”她连忙把宴瑜虎视眈眈的针筒推开，
    “留着留着，这个给我。”
    宴瑜疑惑地“嗯？”了一声。
    李媛摸了摸“他”的脸，“这个长相我喜欢，带回去做家务！”
    “申请拟人体验好多流程的呢。”宴瑜提醒道。
    “嗐，你消息就不灵通了吧！”李媛捏着“他”的手腕查看代码，“早上的时候NR实验室说单位上每个人都可以申领一只带回去体验，回头写个体验报告给他们就成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大方了？”宴瑜看李媛架势似乎真是要带走“他”，开始处理手里的药物。
    “说是要批量生产拟人，”李媛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只要是能大量生产的，都免不了最后要被商用的，毕竟获取利益才是所有研究的最终目标，为了科研，见鬼吧！”
    “拟人这种生物，大量生产不会出问题吧，不是说很多形状还不稳定吗？”宴瑜已经处理完药物，把手套扯下扔进医用垃圾桶。
    “所以现在叫本单位的人当志愿者呗，先试试看会不会出什么状况，”李媛正对着手机上的APP输入“他”的代码编号，“反正我一直想要一个回去帮我做家务，NR实验室的人可以领好几个呢。”
    “回头我也领个拿来给我收拾老鼠，不过……肯定有的人不止是用它们做家务吧。”宴瑜关掉无影灯，准备下班。
    “那可不是，毕竟外形跟人类模拟得一模一样了，”李媛有些疑惑，“小瑜，你说生物存在不就是为了繁殖为了延续自己的族群吗？但它们为了生存直接连DNA链条都复制了，这样直接把自己基因舍去变成另一个物种，它们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不，它们还是它们。”宴瑜纠正道：“就算复制了DNA，它们与人类依然有生殖隔离，说明它们仍旧不是人类，连亚种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