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
    顾微宇站在窗台前，注视着远处阴霾的天空，玻璃上倒映出他半边硬朗又疲惫的侧脸。
    “结果出来了吗？”
    大熊将一份资料递到他面前，说：“都在这里了，贺航车上的炸弹，证实跟上次抢劫案那伙人用的是同一款。”
    “同款？”
    顾微宇眉头一皱，迅速低头翻动手上的资料，脸色越发难看。
    难道上次还有落网之鱼？还是那班人已经将其中一批货卖给了谁？
    他从运动服口袋中摸出手机，快速拨了个号码，抢在对面人开始骂人前压低声音道：“师傅，帮我查下法国军火案那批货，有哪些买家？”
    挂了穆云武电话，他看向大熊，问，“贺航的线人是哪个？如何联系他？”
    大熊抓抓后颈，有些为难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线人的身份一向是保密的。”
    顾微宇双手环胸，一手抬起，摸了摸下巴，做出一个思考的动作。
    心想，看来还是得在贺航的遗物里找找线索。
    他沉思着眯起眼睛，未几突然说：“说说那天抓犯人的情况？”
    “那天我们几个是一起行动的，去到码头，立马上船逮捕嫌疑犯。”
    “中间有出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大熊回忆了下，忽然又似想到什么，抬起头语气急速道，“不对，当时阿航好像中途离开了下。”
    “中途离开？”顾微宇略怔，眼眸几乎瞬间压成了一条线，配上他桀骜的眉骨，看起来有种近乎阴沉的锐利。
    大熊舔了舔唇，“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分两路上去逮捕犯人，阿航中途不知因何故，让我们先把犯人送到局里，自己就离开了，大概下午四点多才回来。”
    “他离开了多久？”
    大熊想了想，答：“大概一个多钟。”
    顾微宇目光看向窗外，手指在窗棂边缘敲了敲，这可能就是贺航出事的关键点。
    “帮我调取码头附近的监控。”
    “好。”
    大熊正想转身，又回过头，迟疑了一下：“可是……阿宇，以你现在的身份，查这个案子恐怕不合适。”
    顾微宇垂下眼帘，神色凝重：“我知道，但不能让贺航死的不明不白。我有分寸，你放心吧。”
    “阿航有你这个好兄弟真是三生有幸。”大熊叹了口气。
    顾微宇侧过身拍了下他的肩膀：“接下来还有很多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大熊拍拍胸膛：“义不容辞。”
    ……
    电脑前，顾微宇靠在椅背上，通过工作电脑看监控记录，一手转着笔，一手不时摁下暂停键。
    这已经是他第无数次点开贺航离开码头的监控录像。
    “有什么发现？”大熊问。
    “车内还有人。”
    凭监控，他断定当时车内不只贺航一人。只是不管如何放大像素，还是无法看清里面的那个人影是男是女。
    他摸出烟盒，想抽个烟整理下思路，正擦亮打火机，办公室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大熊走过去开了门。
    “有一个给贺警官的包裹。”女警抱着一个包裹走到大熊面前。
    “给贺航的？”
    大熊和顾微宇面面相觑。
    “是谁送来的？”顾微宇问。
    女警摇摇头：“不清楚，快递公司寄来的。”
    顾微宇接过包裹，贴近耳边摇了摇，当场就打开了。
    包裹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黑暗骷髅纹身，位置在手臂上。
    大熊盯着照片问：“这是什么？”
    顾微宇皱了下眉头，又翻看了下包裹，里面除了照片什么都没有。
    “也许有人想暗示我们什么？”
    大熊疑惑问：“这包裹哪里寄来的？”
    “t国。”顾微宇看着快递单默默说了一句。
    ***
    香洲，夜店。
    舞池灯光闪速，吧台边觥筹交错，动感的背景音乐配合着灯光，震的人心悸。
    “你确定线人在这里？”大熊朝顾微宇坐近，贴着他耳朵问道
    顾微宇抬头向远处望去，只看见满世界的群魔乱舞，“不确定。”
    大熊：“……”
    “不过我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个左撇子！”
    顾微宇在贺航的遗物里发现最近几次消费都是在这间夜店，还有一点，对方给贺航的纸条，是用左手写出的笔迹，而且字体娟秀，很可能，是个女人。
    他还蛮惊讶的，毕竟女线人不多，加上贺航那种性格，会找女线人，简直就是……哔了狗了。
    不过他还是想碰碰运气。
    夜店这地方鱼龙混杂，是最好打探消息的，贺航的线人极有可能便是工作人员之一。
    顾微宇的目光不由自主都放在女酒保身上。
    很快，便有一名女酒保扭着细腰朝他们走过来。
    她的视线流连在顾微宇一身不菲的行头和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俊脸。
    下一秒，人靠向沙发边的扶手上，纤细的手腕搭上顾微宇的肩，媚眼如丝：“帅哥，想喝什么？”
    顾微宇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来一瓶麦卡伦21年的。”
    “好嘞，马上来。”女酒保缩回手，有意无意地蹭了下他的耳朵，充满了调情的意味。
    大熊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凑近他道，“这酒一瓶四千多呢，兄弟！”
    顾微宇嘴角一勾：“不给点甜头，等下怎么套话？”
    大熊盯着他笑笑，识相腾出一个位，为等下的鱼儿上钩做准备。
    对面的男人倚靠着沙发，双腿自然分开，看上去非常的随性。
    灯影令他的面部轮廓格外深邃，既透着一股硬朗的男性气场，又充斥着自由、不羁的气息，一脱下警服，就不像个中规中矩的警察，倒像是个唯我独尊在娱乐场所游刃有余的纨绔子弟。
    就这浑然天成的痞气，若是当卧底，估计没人能看的出来。
    大熊扔了颗花生到嘴里，问：“你是富二代？”
    顾微宇吊儿郎当一笑，“像吗？”
    大熊不禁好奇了：“那你哪来的钱？”
    顾微宇眼皮都没抬：“投资！若是靠警察那点工资，老子早就饿死了！”
    说来凑巧，当年他为了带宋兮远走高飞，暗暗存了不少钱，后来他又用那笔钱在世界各地做投资，每年都挣得盆丰钵满。
    女酒保拿着酒款款走了过来，顺势往他身旁一坐，服侍周到地亲手给倒了酒，大红的指甲挽上他的手臂，斜睨着眼梢：“帅哥，要不要，我陪你喝一杯？”
    顾微宇接过酒杯，淡笑道：“那就最好不过了。”
    女酒保难得遇到这么英俊又出手阔绰的男人，娇笑着将整个身子贴上他的手臂，举手投足都是刻意讨好。
    顾微宇对女人的挑逗显得兴致缺缺，套了几句话问不出结果，干脆直接了当将几张钞票塞进她性感的深沟里，带着痞笑：“帮我找个人，一个是左撇子的女酒保。”
    女酒保笑盈盈地站起身，依依不舍伸手摸了把他的脸，“等着！”
    大熊看女酒保不加思索的样子，说道：“还真叫你给猜中了。”
    顾微宇但笑不语，卷起半截衬衫袖口至手肘处，往他杯里添酒。
    女酒保将叫小莲的女孩带到他们面前就走开了，小莲显然没有她那么开放，有些拘谨地望着沙发上的两人。
    “两位老板，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小莲是吧，请坐！”大熊说。
    顾微宇开门见山问，“你认识贺航吗？”
    小莲闻言，愣了一下。
    半晌，冷冷道：“不认识。”
    她抿了抿嘴，放在膝盖上的手蜷了蜷，明显起了警惕心了。
    顾微宇从衣服口袋摸出一张照片甩在桌面上，“那这个你认不认识？”
    照片上是贺航与一名穿着病服的小男孩的合照。
    小莲脸色立马变了，惊惧抬眼，“你们到底是谁？”
    顾微宇唇角微微上扬，知道自己找对人了，这张照片是他在贺航的遗物里偶然发现的，后来查到，这小男孩是个白血病人，男孩还有个姐姐。
    “你别害怕，我们是贺航的朋友，他的事我想你也从新闻上知道了，今天来，就是问问你，最后一次见贺航是什么时候？”
    小莲在他锐利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垂下头，一五一十道：“贺警官出事那天，他打电话给我，然后就带了一个女人来我家，那女人……受了枪伤。”
    “那女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后来那女的在我那里养伤，住了两天就走了。那女人很神秘，一直戴着口罩，我只匆匆瞥了她一眼，很年轻很漂亮。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顾微宇又拿出另外一张照片，“这个纹身你认识吗？”
    小莲摇摇头：“没见过。”
    顾微宇暗自思忖，贺航的死肯定跟这个神秘女人有关。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贺航会救这个女人，又不带她去医院，说明这女的应该跟他早就认识，而且身份不简单。
    包裹会不会是神秘女人寄过来的？
    到底在暗示他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