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了小礼服的宋兮端坐在梳妆镜前。
    宋媚云从宝蓝色的锦盒里拿出一条铂金项链，链子的吊坠是一颗心形钻石，美轮美奂。
    她亲手帮她戴在了脖子上。
    钻石的光芒映着少女甜美的脸蛋，似星光拱月。
    宋媚云搭着她的肩对着镜子称赞道：“真好看。”
    宋兮捏着项链上的坠子，回她一笑。
    宋媚云事事周到入微，什么都会提前帮她安排好。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傀儡娃娃。
    但如果不是太过份的事，她都不会忤逆她。
    大概是因为单亲家庭的原因，又听到周围太多风言风语，她年幼时其实很怕年轻漂亮的宋媚云会为了别人口中的前程而抛弃她，不安像是刻进了骨子里，令她自懂事起总是战战兢兢，竭力使自己成为她心中最乖巧的女儿。
    长大了，顺从却渐成习惯。
    西餐厅内。
    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使整个餐厅显得优雅而静谧。柔和的萨克斯曲，华美的欧式桌椅，处处散发着贵族气息。
    打扮精致的两人在看到门口走进来的中年美妇时，站起身迎了上去。
    三人贴面寒暄，显得十分的热络。
    “媚云，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哪能跟您比，在国外过太过舒适，都不想回国了是不是？”
    两人互相打趣。
    dr.wu：“以前一直忙工作，没机会陪孩子，现在孩子已经在国外毕业，我就想回来重操旧业。没想到六年时间，这厦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话间，她的眼睛看向了宋媚云身旁的女孩。
    宋兮腼腆一笑：“dr.wu，好久不见。”
    “你是宋兮？哎呀，都长成大姑娘了，这小脸长得，越来越像你妈妈了。”
    dr.wu惊喜地打量着宋兮。
    一袭剪裁精致的黑色小礼服，裙摆在纤纤细腰处微微散开，黑色柔软的长发松松搭着，发尾处微微翘起，细白肩颈的处，露出简洁的珠宝缀饰，浑身散发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温雅气质。
    容貌，气质，谈吐，无可挑剔。
    让她心中恍然闪现一个词：完美无瑕。
    dr.wu眼里闪过惊艳。
    她恍然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场景。
    ***
    年轻漂亮的妈妈满脸愁容，坐在她的办公桌前，“医生，她的病我带去大医院看过了，都说是心理问题，您看下，这些都是检查报告。”
    dr.wu拿起报告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沙发上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大约只有十岁左右，长的很瘦小，脸色苍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凌乱的长发稍稍覆在了她的眼睛处，无神的大眼，毫无血色的唇瓣，给人一种很阴郁的感觉。
    dr.wu收回视线，问：“她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她不肯说话，也不肯跟人接触，经常喜欢一个人独处。还有……”
    宋媚云踌躇了下，咬了下唇道：“前两天，她生吃了……一只麻雀……”
    她眼前霎时浮现那天下班回家看到的惊骇场景。
    客厅里满地的羽毛，女孩茫然地蹲在阳台角落，满嘴的血、满手的血，地上还有一坨黑红已经辨不出面目的东西。
    后来才知道，她用自制的弹弓射杀了一只麻雀。
    想来也没饿到她，不知她为何会做出这种行为？
    “有的时候很安静，有时候很是乖戾……”
    dr.wu安静地听着宋媚云的诉说，眉头突然紧皱起来。
    一开始她觉得女孩应该是受到什么刺激导致的心理疾病。
    后来检查发现，小女孩本身就是一个高功能自闭症患者。
    内因加上外因，导致孩子病情加重。
    “你做母亲的，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孩子的异常？”dr.wu指责道。
    宋媚云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现在有什么办法吗？”
    “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你要如实跟我说下。”dr.wu问。
    听完宋媚云的诉述，dr.wu越发脸色凝重。
    “这病会影响生活吗？”宋媚云急切问道。
    dr.wu：“高功能自闭症患者的智商是没有问题的，也没有语言障碍，一般生活可以自理，只是孩子会经常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缺乏与人交往的意向，行为刻板，会埋头于狭隘偏僻的兴趣爱好中，以获得心理上的安全感。这个可以慢慢来。至于孩子不愿意说话，可能是因为之前受到的刺激太大，这也是一切古怪行为的源头。”
    ……
    dr.wu垂下眸，拉起宋兮的手，越看越爱，“现在读几年级了？”
    她知道宋兮等到12岁才开始进入小学读书。
    “高一了，她小学跟初中都跳了级。这孩子内向，但学习倒是不用让人担心。”宋媚云又是骄傲又是烦恼。
    宋兮打趣道：“我妈从小就老是对我说，‘你只要好好读书，什么都不用理，什么都不要管＇，我还能不努力吗？”
    dr.wu笑，她倒是不意外，这孩子大概是在读书中得到了某种满足。
    三人相谈甚欢，吃饭期间，宋兮起身去了洗手间。
    宋媚云搅拌着手中的咖啡，抬眼跟dr.wu对望一眼：“多亏你当年的催眠术，兮兮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dr.wu：“我只是抹掉了她一段不愉快的记忆。只是她本身的病，现在怎么样？”
    “后来陆陆续续看了一些心理医生，她已经好了很多，和正常的孩子无异。”
    “多亏了遇到你这样一位妈妈，不遣余力的保护她。这些年，你不仅建了孤儿院，还建了特殊教育学校，又成立了儿童自闭症基金，你做了这么多好事，上天也会眷顾你们母女的。”
    “希望吧，可是这段时间，我感觉她的心智明显比以前要成熟一些，开始有自己的想法，我很担心。”
    特别是当宋兮因为顾微宇的事跟她对着干的时候，她总是按捺不住地惊慌。
    dr.wu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像她这样的孩子，能够敞开心扉向你说出自己想法是好事，你应该开心才对。”
    “不！我不希望她再记起童年发生的事情，那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了。我现在很担心催眠术会不会失效？会不会让她记起一些什么？”宋媚云语气激动。
    dr.wu沉吟了一下，说：“正常来说不会的，除非她重复受到什么刺激，或者是受到其它的外力因素。”
    宋媚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希望她这辈子都不要再记起那些事情。”
    抬眸的瞬间，她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宋兮，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