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似锦支支吾吾：“没……没什么，我只是去那边找个人。”
    司机似乎谈兴很好，笑着说：“找谁呀？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找男朋友吧？你年纪那么小，男朋友应该在学校。”
    夏似锦老脸一红：“……”
    这话她没法接啊，大哥！
    她总不能老老实实说她是去见冷慕寒的吧？
    夏似锦只好含含糊糊敷衍搪塞过去。等到了目的地，她赶紧甩给司机一张百元大钞，然后飞一般跑了。
    到了翔天大厦，夏似锦按耐住砰砰乱跳的心脏，耐心地数着楼层。
    她知道冷慕寒的办公楼在第几楼，如果那边的灯亮着，冷慕寒就很有可能还在里面办公。如果灯光不亮，就证明冷慕寒不在。
    一二三四五……夏似锦站在楼下仰得头都要掉了，这才数清楚第几楼有亮灯。
    他在！
    夏似锦数了三遍后终于确认了。
    冷慕寒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也就是说，这个工作狂还在加班。
    夏似锦又高新又是兴奋。她一定要给大叔一个大大的惊喜！
    想着她准备进入大厦，可刚进入大堂，她猛地又转身一口气跑到了大厦旁的一个便利店，买了两瓶可乐，一大堆的零食。
    心中喜滋滋的，夏似锦一想到逼着冷傲的冷慕寒和她一起吃零食喝可乐就觉得乐不可支。
    反正不管用什么手段，她一定要让冷慕寒亲口承认她小测成绩不错。
    不然成天板着一张脸，天天数落她成绩不行，不爱读书。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夏似锦结账完，哼着歌到了翔天大厦楼下。
    照例是登记和刷卡，夏似锦走到了专门电梯。很快电梯到了，她兴奋得脸都通红发烫。
    这种是什么感觉？就像是期盼已久的大事突然间落地了。
    电梯门“叮”地一声悦耳打开了。走道上一片寂静，一股办公室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夏似锦缩了缩。她悄悄走了出去，手中的零食可乐沉甸甸的。
    她能听见自己的脚步轻得像是猫，而塑料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近了近了……那扇门越靠近，她就越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仿佛要蹦出心房。
    正当她准备拐弯的时候，突然一道柔柔的叹息声从拐角处传来。
    “慕寒，你非要这样吗？”
    夏似锦浑身僵住。她像是突然被荣耀游戏里面的甄姬施展了大招，突然间一动不动。
    全身上下都是冰块，寒到了心里。
    冷慕寒的声音传来：“若微，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你走吧。”
    那个声音哀哀地开口：“慕寒，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知道这样我会死的。我这么千里迢迢从国外回来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
    “慕寒，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前有苦衷，我真的……”
    那个柔柔的声音哀哀地哭，听了都令人忍不住心碎。
    夏似锦像是梦游了一样，悄悄走到了拐角处看去。
    只见一道雪白纤细的身影正面对着冷慕寒。冷慕寒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楚，但看样子他是不抗拒这个女人。
    冷慕寒只是沉默，对面的白裙子女人不住地哭。
    终于，冷慕寒似乎被触动了。他伸出手按住她的肩头：“若微，你不要哭了。”
    若微……若微……这个名字像是诅咒一样在夏似锦的脑海中盘旋。
    若微，为什么那么熟悉？
    夏似锦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生了锈一样，转动一下都会咔咔作响。
    若微……若微……若微……
    苏若微？！
    夏似锦手中的零食袋子“啪”地掉在了地上。办公室的两人听到声音愣住了。
    冷慕寒厉目一沉：“是谁？谁在外面？！”
    白裙子女人转过身，露出一张楚楚动人的脸。
    是那个女人！
    是在别墅前问路的女人！
    夏似锦呆呆看着两人。冷慕寒一抬头见是夏似锦，也愣住了。
    “似锦……”
    苏若微见是夏似锦，眼中浮起惊讶：“你是……你是夏似锦？”
    夏似锦呆呆看着两人。眼前的两人多般配。一个冷酷高傲，一个柔弱美丽。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就仿若天造地设的一对。
    夏似锦看看自己。球鞋、运动服，为了挡脸她还戴了棒球帽。
    她……她就像是一只丑小鸭。
    从上到下都写着“野丫头”三个字。
    冷慕寒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一袋子零食和可乐上。他犹豫了下，打破沉默：“似锦，你来这里做什么？”
    夏似锦呆呆蹲下，一样样捡起散落的零食。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冷慕寒的话，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
    苏若微擦干眼泪，柔声：“慕寒，原来她就是你收养的小女孩啊。长得真好。”
    冷慕寒微微皱眉：“不是收养。我只是她的监护人。”
    苏若微微笑：“那还不是一样。”
    一直没吭声的夏似锦突然开口：“不一样！”
    她从地上站起来，抬头认真看着苏若微：“不一样，我不是大叔收养的小女孩。他，只是我的监护人。时间是到十八岁。也就是今年的十一月十二号，三点五分。”
    苏若微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夏似锦反应这么大，竟然精确到分钟。
    她忍不住问：“为什么是……十一月十二号，……三点什么的……”
    她歉然一笑，笑容美得惊心动魄：“似锦妹妹，对不起，我……我好像不太该问。但是既然你和慕寒有关系，我想我该知道点什么。毕竟……毕竟我很爱慕寒。我不希望我和他有什么误会。”
    她说着，苍白的脸上浮起羞涩的笑容。
    这个笑容刺痛了夏似锦，一股酸涩从鼻间升起，水雾突然迷蒙了她的眼睛。夏似锦赶紧低下头去，借着整理帽子的动作飞快擦去眼泪。
    冷慕寒替她开了口：“因为那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苏若微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
    她微笑：“果然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呢。”
    她走到了夏似锦的跟前，拉着她的手，微笑：“我们好有缘啊。似锦妹妹，你看你是慕寒的被监护人，我又刚好认识你。”
    “慕寒对你怎样？他的臭脾气你受得了吗？”
    “要是慕寒对你很凶，你千万不要介意。他只是没耐心。这么多年了我发现慕寒他的人其实很好，就是脾气冲了点。”
    “……”
    夏似锦耳中嗡嗡作响，苏若微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她只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条咸鱼——被甩上岸，无法呼吸的咸鱼。
    她的人生、她的梦想、她的未来一片黯淡。
    苏若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夏似锦只知道自己像是一截木头一样站在冷慕寒办公室的门边。
    手中的零食袋很沉很重，像是一块巨石要把她从水中拉向深渊。
    冷慕寒的声音终于再一次响起：“似锦，你怎么了？”
    夏似锦茫然抬起头来。灯光很刺眼，很陌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大叔，我……”
    她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我考试……”
    冷慕寒突然开口：“我知道你的考试成绩。你不用说了。”
    夏似锦愣愣看着他。
    冷慕寒眼底浮起莫名的神色，似乎是烦躁，又似乎是不耐烦。
    “我说，我知道你的考试成绩，你不需要特地跑来这儿告诉我。”
    夏似锦愣了下，很快，她手忙脚乱把零食和可乐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大叔，那个……既然你知道我考试及格了，我我……我是想让你也一起高兴下。你看我给你买的零食，还有这种姜味的可乐，是新出的哦。很好喝的。你试试看。”
    “大叔，你晚上吃了没？我叫炸鸡，我们一起吃好不好？就当庆祝我考试及格。”
    “……”
    夏似锦唠唠叨叨地说。她从来没有这样卑微过。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像是冷慕寒鞋边的一颗尘埃，他只要一抬脚她就被踢开了。
    而她就死命地抓住那一点点的依靠。
    不要，千万不要……她的心底有个声音拼命呐喊。
    冷慕寒一声不吭看着夏似锦把零食堆在了他的办工桌上。她就像是做错了的孩子一样，拼命地讨好他。
    可是分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办公室又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冷慕寒坐在沙发上，突然掏出烟来抽。夏似锦傻傻看着他，贪婪看着他。
    这就是她的总裁大叔，连抽个烟的姿势都那么帅。她怎么从来就没发现大叔浑身上下每个毛孔每根头发丝都这么帅呢？
    冷慕寒抽着烟，一声不吭。
    终于，一根烟抽完了。
    冷慕寒冷冷开口：“似锦，你还没十八岁。”
    夏似锦愣了下：“是……我还差几个月。”
    冷慕寒目光深如深渊。他盯着夏似锦的眼睛，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几乎以为他那一眼早就洞穿了自己。
    “似锦，我是你的监护人。我五年前受了你妈妈的委托，但是我一直没出现在你跟前。你知道吗？”
    夏似锦心中一痛。
    是的。五年前，妈妈过世。也在那个时候冷慕寒接过了妈妈陈秋媛用命换来的监护权。
    “我……”她突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不要这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