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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该来总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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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娱乐新闻最为轰动的就是伍氏集团总裁伍贺莲频繁与名门千金私下约会。
    据悉约会时还有两方家长在场,这无疑就是相亲宴。先是石油大王千金,后有船舶业富商爱女,各个家世良好,位列于名门之端。曾经一度传言伍家早已有内定的“二媳妇”人选,现在却是扑朔迷离,让人分辨不清。
    清闲的周末,余玫没有去上课,顾晓晨也不用上班。
    两人窝在家里,余玫拿着一本书躺在沙发上正在背诵专业名词解释。背了一会儿,她烦躁地打开电视想要放松放松。但是电视一打开,就瞧见屏幕里正在播放有关某某某的花边新闻。听见脚步声从卧室渐渐临近,她几乎是反射性的动作,将电视关掉。
    “humanresource,一定时期内组织中的人所拥有的能够被企业所用……”余玫胡乱地想到什么就背念出声。
    “咚咚”有人敲门,余玫起身喊道,“来了!”
    言旭东想着今天是周末,三人可以一起吃个饭。诉说了来意,自然没人反对。余玫和顾晓晨换了衣服,三人打算一起去超市采买食材。刚要出门,余玫却说自己肚子不舒服不去了。顾晓晨放心不下,余玫只说是大姨妈来了,躺一会儿就没事,硬是推着两人出门。关门的刹那,她朝言旭东微笑。
    周末的超市,人群拥挤。
    言旭东不是没有陪过顾晓晨来超市,只是那一次,这个傻女孩却是来替情敌买猪肝煮汤。他推着车跟随在后,她走在前面选着食物。选好食物,两人走去收银台结帐。顾晓晨拿出皮夹付钱,言旭东急忙阻拦,“我来!”
    言旭东一边推拒,一边让她将皮夹放回包里。争执的时候,皮夹从手中掉落在地。翻折式的皮夹敞开,言旭东刚要去捡,一低头却见皮夹的夹层放着一张照片。虽然有咖啡色的网层覆盖,却也让他一眼就瞧清楚那张照片是谁。
    顾晓晨一惊,急忙弯腰拿起,将皮夹死死地抓在手中。
    “还是我来吧,哪有让女孩子买单的。”言旭东神色无恙,径自取钱和收银员交涉。
    “那下次我来买。”顾晓晨轻声说道,只是将皮夹收好。
    出了超市,两人坐上车。
    顾晓晨还在系安全带,言旭东握着方向盘,却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可以纪念,但是不要留恋。该来的总会来,逃不了。”
    顾晓晨微愣,虽然不懂他在说什么,却还是“恩”了一声。
    车子发动引擎,朝前驶出。
    ……
    周末过后,伍氏按照惯例每周一九点召开周会。
    时间刚过八点,有人蹬蹬蹬走向海外部经理办公室,沈若敲门而入。办公室内,言旭东正把玩着打火机,银灰色的打火机,却是崭新,似乎从未使用过。而桌上还放着另一只打火机,这是他平时会用的那只。
    沈若朝办公椅一坐,冷声说道,“按原计划进行?”
    “你这么着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言旭东温煦的男声伴随着喀嚓声响起,沈若反驳,“我能发生什么事?老爷子一直在催!我被催得头疼!反倒是你,言经理,你该不会是犹豫不决,临时打退堂鼓了吧?计划了两年,你可别当窝囊废!”
    “轮不到你说教!”言旭东眼眸顿时凝然,瞬间的犀利阴霾让沈若轻颤。
    沈若咬牙,“我们说好的,我爸妈和弟弟能够移民加拿大,还有,你要确保我不会有事!包括……”
    她的话说到一半,言旭东打断道,“你放心,钱一分不会少,你的家人也可以享福。”
    “好,那我先走了。”沈若起身而去。
    言旭东望着手中的打火机,眼底印染了一抹银色,脑海里却浮现皮夹里的照片。他静静地思量了很久,时间眨眼一过到九点。助理提醒已是开会时间,他将打火机小心翼翼收好,拿起西服外套穿上,他在助理的注目下徐徐走出。
    周会在顶楼的会议厅召开,一干人等已经到齐,言旭东前脚坐下,伍贺莲后脚而来。正要开始,会议厅大门却被人骤然推开。众人抬头望去,万分狐疑。因为来人正是伍氏四大股东,赵老率先开口说道,“除了言经理,你们全都退下。”
    众人察觉出不妙却不敢行动,直到伍贺莲点头,这才陆续离开。
    等到人散了场,会议厅里只剩下三拨人。
    言旭东,四大股东,还有始终都没有开口的伍贺莲。
    伍贺莲沉稳地端坐在会议桌的正位,双手平放于椅臂,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沉默寡言,那种从容的气势,处之泰然的态度,能够应对一切,让人肃然起敬望而生畏。
    李老说道,“伍二,我们刚知道了一点事情,想问问你。”
    “你先看看这个吧。”赵老接话,从下属手中拿过几份文件,抛向了会议桌,“这是海申公司这四年和伍氏的合作计划,我们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最后一期的项目出现巨大亏损,海申公司将要宣告破产,那么伍氏需要背负多少债资?而且,前三期的合作利润资金十分不合理,我们怀疑有人暗中动了手脚!海申公司的合作案,是由言经理负责联系的,最后决议则是你伍二。公正起见,我们商议后决定把这件事交给警方处理。”
    话音落下的同时,又有人推门而入。
    几名警员闯了进来,伍贺莲默然以对,言旭东却有一丝错愕,为首的男人穿着干练风衣,拿出证件徐徐说道,“伍贺莲先生,言旭东先生,我们是香港警署商业罪案调查科,刚刚接到电话举报,一宗有关伍氏的商业案,我是负责此次调查的高级督察风景辛,希望你们跟我们回警署协助调查。”
    ……
    香港警署。
    商业罪案调查科。
    封闭幽静的审讯室里,几人轮流被审问。
    伍贺莲始终保持沉默态度,直到律师冯远到来,这才对警员的提问作回答。冷漠的俊容神色无恙,以极其简短的话语应对。而隔壁的审讯室内,言旭东倒是十分配合警方的盘问,只是垂眸的时候,流露出一瞬诧异不安以及烦恼。
    两人各自在审问的同时,另一间审讯室内,沈若作为伍贺莲的秘书同样遭到了审讯。
    “沈若小姐,请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沈若抿着唇不说话,不自觉地握紧双拳,意识到自己这次有麻烦了。她没有料到他们竟然会私下举报警方,即便言家再怎么替自己撑腰,她也不会全身而退。这和当时的计划完全不一致,而她并不想坐牢。
    沈若叫嚣起来,“我要见我的辩护律师!我要见律师!”
    沈若见不到律师,警员的询问无法继续进行。稍后不久,黄律师赶来探视。沈若并不认识这位黄律师,可她知道他一定是言家派来的。黄律师走到沈若对面坐下,徐徐说道,“沈小姐,言老先生委派我来为你做辩护律师。”
    “我不要坐牢!”沈若咬牙低吼。
    “沈小姐,请你冷静。”黄律师压低了声音,沉声说道,“言老先生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你的家人很好,他们都会移民,而且绝对不会缺钱。”
    沈若听到他这么说,终于知道他们这是在找替死鬼。她闷了半晌,忽然冷笑一声。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不要出差错,这样沈小姐的家人才会平安无事。”黄律师又是叮咛一句,沈若眯起眼眸,发狠似地瞪着他。
    黄律师离去之后,警员再次前来盘问,“沈小姐,你在伍氏的职务是伍贺莲先生的私人秘书是吗?”
    “是。”
    警员取出一份文件,将其递到沈若面前,“请沈小姐解释一下,海申公司的最大股东为什么是你?”
    “警官,我想知道如果罪名成立,我会判多少年?坦白从宽的话,能不能减刑?”沈若慢慢抬头,冷冰冰的审讯室,让她觉得浑身冰冷。
    “只要你端正认罪态度,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会向法官替你求情,争取宽大处理。”警员说道。
    沈若并不回答,木讷地点了下头。
    默了许久这才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这番话说的丝毫没有支吾,宛如确有其事一般,只是轻颤的尾音,却泄露了她的紧张以及害怕,“他让我这么做的,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当这家公司背后的股东,然后架空海申,从中谋取利益!你们不信的话,这笔钱现在还在我的帐户里,我没有动过一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要相信我!”
    “是不是真的,我们会查证!”警员沉声接话,又是问道,“你口中的他是指谁?”
    沈若平视着前方,目光空无焦距地盯着某一点,终于吐出那人的名字,“伍贺莲。”
    审讯正在进行的同时,伍家人也闻讯赶到了警署。
    伍继宗和纪岳华两人神色惶惶,突然接到消息,简直是惊呆了。伍贺莲竟然牵扯到商业罪案,暗中谋取伍氏暴利?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四大股东已经出面,甚至举报了警署,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警署大厅内,冯远说道,“伍老先生,伍夫人,两位请不要担心,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总会有办法解决。”
    伍继宗和纪岳华听到这话,心中依旧担忧,却也只能耐心等候。
    “哪位是伍贺莲先生的家属?”过了一会儿,风景辛带着两名警员而出,沉声问道。
    “我们是他的父母!”纪岳华立刻应道,伍继宗继而问道,“警官,他人呢?是不是没事了?”
    “伍贺莲先生现在涉嫌一宗巨资的商业罪案,现在我们要对他进行刑事拘留!”风景辛公事公办说道,不过请两位放心,我们警方一定会调查清楚!”
    “刑事拘留?凭什么拘留?”伍继宗怒声质问。
    “警官,我是伍先生的私人律师冯远,我代表伍先生向警方申请保释!”
    “很抱歉,不能保释!”风景辛冷声说道。
    这话惹得伍家两老心惊,伍继宗颤声吼道,“怎么不能保释!他又没有犯罪!你们有什么证据!”
    “我要求见伍先生!”冯远说道。
    风景辛朝他微微点头,“带冯律师去。”
    此时,言旭东恰巧走了出来,等候的下属立刻迎了上去,“言少爷,老爷派我来接你。”
    言旭东儒雅的俊容难得显现沉凝,像是明白事态严重,他沉默不语,随着下属走出大厅。一转身,只见伍继宗与纪岳华相互搀扶着站在那儿。突然之间,竟有些无法面对。伍继宗瞧见他平安无事,浓眉深锁,忽然厉声喝道,“是你!是你们姓言的!”
    言旭东面对指责,俊颜凝敛,一声不响,硬是奔出大厅,扬长而去。
    “伍老先生,伍夫人,我去看看。”冯远叮咛一句,在警员的带领下,来到了探视的房间。
    探视房内,伍贺莲沉静地坐在椅子上。
    冯远坐在他的对面,恭敬问道,“伍先生,有什么指示。”
    伍贺莲凝眸,英挺的眉宇却是紧皱在一起。他像是万分烦恼,第一次,第一次像是没有考虑周全。沉默良久,他才幽幽开口,男声格外低沉,“告诉他们,不要来看我,我没事。”
    “是。”冯远应了一声。
    伍贺莲怔了下,又是叮咛,“派几个人保护她,别让她发现,也不许她有事。”
    ……
    香港九龙湾的山道,一辆车匀速朝着风景别墅区而去。车子驶进别墅区,绕着小区兜转了许久,这才在一幢罗马式的别墅前停了下来。来不及等下属开门,言旭东猛地下车,颀长的身影闪现于阳光下,迈着大步奔进别墅,下属立刻跟随而上。
    “言少爷,老爷在三楼的书房。”
    言旭东直接冲上了三楼,双手将门推开。尚未定心神,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有些晕旋,他凝眸望向正气定神闲地擦拭着眼镜的老爷子,愤怒质问,“你不是说过,不会向警署告发!为什么私自举报!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为什么出尔反而?今天不是正式入主伍氏吗?”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商场如战场,只有把敌人打到没有一点反扑的可能,这样才是胜利!斩草不除根,小心春风吹又生!”老爷子并没有抬头,注视着手中的眼镜,拿着手帕仔细地擦拭镜框,一下又一下。
    言旭东握紧双拳走向他,重重地砸向桌面,“砰——”一声巨响,“爸!你这么做,不是要逼死我吗!”
    “逼你?”老爷子停了动作,抬头望向他,“我怎么逼你了?当年是谁主动开口的?”
    言旭东突地默然,整个人沉静得吓人。
    是的,当年。
    如果真的要追溯当年,那还要谈到四年多前的那个圣诞节。
    言旭东当年回加拿大后,向父亲和母亲提到了顾晓晨。这个家世普通、没有任何背景、平凡简单的女孩,自然遭到了言父的极力反对。言旭东深知父亲的脾气,他怕父亲会去调查,会对顾晓晨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不敢轻易离去,只得在加拿大逗留了好久。
    而在逗留的期间,言父提出了条件。
    言父答应他,可以接受这个女孩子进门,也不再反对。
    可是条件是要他夺下伍氏。
    言旭东当然也知道父亲对于伍家的前仇旧恨,言、伍两家曾经是世交,言父与伍父更是好友。当时的言家更是香港保险界的巨头,因为一次失利,公司面临巨大危机。伍父当年没有伸出援手借款,言家一蹶不起,只得退离香港,移民至加拿大。
    当时,言旭东初中毕业。
    言旭东这才明白,言父之所以没有反对他在伍贺莲的邀约下进入伍氏,那是因为他一直暗中伏击,早有心想要夺下伍氏。伍三马上就要接手公司,他足可以等伍三接手,等到伍贺莲离开香港去美国再下手。这样一来,也不算违背兄弟道义。言父的话让言旭东纠结了很久,却迟迟做不了决定。
    真的要这样做吗?
    言旭东曾经问过自己千万次,他的答案是——不。
    犹豫不决,总是犹豫不决,不管做什么总是慢半拍。他错过了最好的机会,错过了最好的时间,错过了自己心动的女孩。当他无意间发现伍贺莲和顾晓晨已经在一起以后,他虽是愕然惋惜,却也竟然是松了口气。不用再做选择,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结果。
    言旭东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所以他硬是阻断父亲的计划。
    可是后来……
    “我言世康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从小到大,读书成绩第二,考试永远是班级第二,年级第二,做什么都是第二!你永远也比不上姓伍的那个小子!这个世界上,没人会记得第二!没有人会记得!大家只会记得第一的人!”言世康猛地拍案,怒颜喝道,“你明明很优秀,为什么老是站他身后?还要替他打理公司?你以为他把你当什么?他把你当一颗棋!下在那里很放心!现在倒好,连喜欢个女人你也是排第二!你怎么就这么没用?你这种性子,永远也敢不上他!所以当时那个女的没选你!就是这个原因!”
    “别说了!”言旭东怒喝一声,阴霾了俊容,有些发狂。他朝后退了一步,愤然离去。
    当年,他究竟为了什么而一意孤行。
    为了证明什么,才走到了今天?
    言旭东一路飙车,没命似地在山道上奔驰。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没有了方向,没有了去处。眼前掠过的风景,模糊淡去,他的视线一片恍惚,只能加快速度,再加快速度。他将车顶敞开,任由冷风吹拂自己,只有这样迅猛的速度,才会让他忘记自己,忘记那一切。
    他还能去见那个安静微笑的女孩吗?
    他走到这一步,还能去见吗?
    夜凉如水,霓虹仿佛永远也不会褪色。
    言旭东混混噩噩地走进酒吧,服务员向他打招呼,他也仿佛没有听见,只是笔直地走向某间无人的包间。余玫是在酒保的知会下急忙赶来包间的,言旭东已经叫了酒,拿了一瓶xo,没完没了地开始喝,一杯接着一杯。
    “你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余玫关了门,奔到他身边劝阻,“别喝了!”
    言旭东没理她,自顾自地喝,纯粹是为了发泄。
    “言旭东!”余玫生气地喊道,抓住他的手臂制止他。喝酒的动作一停,言旭东扭头望了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那么温柔,却让余玫感到一阵悲伤,那种茫然无措,从心底透出了凉意。她不由自主地心颤,轻声问道,“怎么了?”
    “喝酒。”言旭东闷声吐出两个字,甩开了她的手。
    许是被他感染了,余玫也拿起一瓶酒,和他对碰起来,“我陪你喝。”
    这一夜,不知道喝了多少,只是喝到天昏地暗,后来谁也不知道是谁。意识消散的那一刻,余玫瞧见言旭东的俊容渐渐栖近,她伸出手抱住了他,而他含糊不清的男声响起,“我真的很没用么……真的那么……没用么……”
    两年后,回不去的人,其实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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