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曲凯今晚不会出现，所以即便我们在这里逗留整晚，也不会让你错失你的第一次亮相，你很奇怪为什么曲斯月没说？
    那是因为只有一无所知，你的反应不会出现纰漏——你是个演员，不是蹩脚的网红也不是绯闻女明星，这是曲家最为忌惮的，但同时也是曲凯最中意的职业。”
    寒玖觉得自从到了j国，除了闻一之外，其他任何人说话，她都要调动全部的脑细胞才能跟上。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地方，她虽然反应慢一些，但至少还能想明白，可是他们对于她的了解，让她很不自在。
    曲斯月也好，陆景深也好，他们都非常了解她，区别只在于不同的角度。
    曲斯月对于情绪上的把握非常精准，让她有种被一眼看穿的危机感，而陆景深的关注力显然在于细节。
    “不说他，我更好奇，陆家为什么突然出现，二哥。七年前，你知道你有我这样一个妹妹吗？”
    目光并没有死盯着男人的脸，自从得知那面镜子是来自曲家之后，寒玖就知道表情管理可以非常强大，不漏痕迹只是第一步，诱敌误判才是真正的目的。
    陆景深这样浸淫这个圈子数十年的老油条，她绝迹发现不了什么端倪，而且能够透露人心的也不只有表情，还有许多其他的，比如呼吸。
    陆景深的呼吸也如她所料变了，非常短暂的加速，只有三两下然后就恢复如常。
    “二哥，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只想好好演戏，好好生活。”
    孤军深入敌军腹地，往往会引来敌人的疯狂反扑，但如果是投诚入伙，至少能稳住眼前的局势。
    “你知道曲斯月在外面是怎么介绍你的吗？”以进为退从来都是化被动为主动的不二方式，陆景深沉思了一番再次开口，寒玖已经打起一百万个警惕。
    “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好话。”寒玖看向远方，曲家的庄园占地面积非常可观，至少她在这样爽朗的夜色下放眼望去，所能见到的地方都属于曲家。
    “男人、女人，呵，能被价格衡量的都是可以交易的货物，此消彼长谁的价格更高昂，持有者就会更加珍惜。我既然站在这里，当然有接受交易的自觉。”
    陆景深似乎在权衡利弊，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到：“你说得没错，但是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手上没有足够的筹码。”
    “所以啊~”
    寒玖转过头来，看向男人淡淡地笑了：“我知道你手里有很多筹码，比如陆家的地位，又比如一些与其他势力合作的项目。
    又或者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这些都可以用在最后的关头保命。而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是这个局里唯一一个输不起的人。”
    陆景深伸手将她的果汁拿过来，细长的水晶杯缓缓倾斜，比血液颜色更深的石榴汁消失在夜幕下浓重的黑暗中，阳台外，似乎就是另一个世界。
    喧嚣的舞池与绝迹的黑暗之间，阳台介于两者中，或明或暗，与危险只有一步之隔。
    “我可以帮你得到曲家的支持，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晚上，等她回来的时候，曲斯月已经在房里等了许久，换上柔软的缎面睡袍，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批阅文件。
    听到她回来也没有立刻停下，直到桌上小山一样的文件都处理完，他才发现小女人已经钻到薄被下面睡着了。
    j国的秋天比起华国来得早，小女人几乎将自己团成一个小粽子，脖子以下脚踝往上都裹得严严实实。
    她的脸透出一丝薄薄的红，一双手紧抓薄被边缘，活像抱着胡萝卜片的小仓鼠。
    曲斯月想要扔过去砸醒她的镇纸已经举在半空中，但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后，还是默默放回原地。
    小被子里的寒玖默念，人体处于睡眠状态时，应该处于腹式呼吸状态，吸气腹部鼓起，呼气腹部下降，一二三四。
    “呼吸太重，起来重睡！”就在她以为蒙混过去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男人恶劣的命令。
    一秒破功，寒玖刷的一下睁开眼睛，恼火地瞪着曲斯月：“你！”
    “陆景深答应你了吗？”
    “现在应该说的难道不是曲凯为什么没有出现？”
    “陆家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但如果不是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那么你最好别登陆家的大门！”
    “怕我回去之后会以陆小姐的身份，直接撬墙角的话，你早就应该想到我和陆家的关系。”
    曲斯月狠狠皱眉，他本以为她不是个蠢蛋：“你以为陆家为什么会找上你？”
    寒玖：“无外乎就是我身上有一些东西是他们无法找到替代品的，而且过去他们没有发现。”
    曲斯月的表情有一瞬凝固，他的目光在紧紧抱着薄被嘟着嘴的小女人身上扫视两遍，然后笑了。
    “我妹夫的眼光还算不错，你还没笨到离谱。这样吧，省得你在没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我给你一点提示。”
    “第一，胶囊面具的定制过程并不需要采血；第二，陆景深在四岁生日前后曾经接受过先心手术。”
    两个完全不沾边的条件，寒玖眼中的疑惑突然落入陷阱的幼兽，虽然成功激起了曲斯月的保护欲，可是他并不能轻易让她过关。
    “陆欣和陆念曦是什么关系？堂姐妹吗？”寒玖思前想后，突破口只有自己和陆家的关系。
    闻一虽然是闻家后人，但游离在权力核心之外，陆家想要和闻家结盟完全可以通过联姻或者商业合作，没有必要从自己这里下手，所以她被陆家盯上不是因为闻一。
    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到她和陆家，她和寒家，这两个关系里。寒家的话，目前已知她不是寒家的亲生女，而且寒家的实力不入陆家人的眼。
    再次缩小之后，只剩下她和母亲陆念曦的关系。
    血样，手术。
    将所有的形容词削去之后，剩下的就是这样两个词汇，不算生僻，但在正常情况下接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