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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落最后是初四上午九点走的， 跟叶禾说，他说正好后天他回，可以接机了。
    “我做了个笔筒送你， 是陶的， 不过口那里被我弄坏了。”
    江落站在车厢连接处， 声音比较大， 但是有风，吹散车厢里的各种味道， 他笑，“你怎么又告诉我了，不当惊喜了啊？”
    叶禾嘿嘿笑，“我本来就不太能忍住，情绪一激动就直接说了。”
    江落：“我能去给你接机这么开心？”
    叶禾：“嗯……太久没见到认识的人了， 有点想你们。”
    江落看着外面飞快移动的群山绿野，笑了笑， 正要说我也挺想你的，车厢的门打开，江父走了出来，看到他在打电话， 皱起眉， “跟谁打？”
    江落：“朋友。”
    江父伸手，“给我。”
    江落看着他，“他是我朋友。”
    江父直接夺了他的手机，“如果是个女的， 你就跪在这里， 跪到下车。”
    “喂？”
    叶禾都听见了，干巴巴的， “啊，叔叔好，我是江落的朋友。”
    江父看了眼江落，“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叶禾想给江落出气，再掰正一下江父这个思想，“我们是朋友，当然可以打电话。”
    江父：“你们现在是玩的吗，交什么朋友，不学习天天打电话……”
    江落猛地抬起眼，上前两步拿回了手机，挂断电话，他第一次在江父面前表现出这么强烈的反抗，“这是我朋友，你不是他的长辈，也不是什么人，没资格教训他。”
    江父握紧了拳头，“你就是天天跟他混在一起的？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成绩不好，顶撞父母，全是跟他学的？你马上跟他断了！不然我去找你们老师！”
    江落想说话，江父一拳头锤到了他背上，“这要不是在车上，我一脚给你踢死，越长越不像话！”
    江落：“他是年纪第一，总分超七百，你什么都不了解，凭什么说他是那种人？我成绩没进步吗，你骂也骂点真的，别张口就是那一套行不行？”
    江父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江落反驳他，表现出不服，当即咬紧了牙又跳起来锤他一拳，“你再说一句试试。”
    他长了一张很不好相处的脸，皮肤黑红，生气的时候眼睛瞪的很大，嘴抿着，脖颈青筋绷起，江落被打的靠到了车厢门上，冷眼看着江父这个模样，觉得特别讽刺。
    又丑又凶恶。
    看起来不像父亲，像仇人。
    为什么对他兄弟姐妹家的孩子很满意，见面就一口一个乖乖，对他很苛刻，很看不上，觉得他很蠢，跟爷爷奶奶说他孤僻，脑子有问题，是傻子，在厂里跟员工们聊得来，请他们喝水，可一回到家，就很懒，什么都让江母做，他就像个大爷，或者四肢都断了，除了玩手机和找茬发脾气，什么都不做。
    动手打人的时候用尽了全身力气，打仇人一样。
    为什么。
    江落不理解。
    江母也不理解。
    他们猜不透江父的想法，觉得他该反省了，结果没有，变本加厉，他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对你好，买东西吃，寒虚问暖，不高兴了就拉着脸，那这一天都要小心翼翼，出错了就被骂，被打。
    家对于江父来说到底是什么，一言堂？发泄的地方？
    江落想的太久太多了，到现在他已经不想再去想，偶尔大脑控制不住地冒出来这些，他也很平静，吸了口气，站直，把手机放回兜里，拉开门走了回去。
    有几个人看着他，神色古怪。
    都是看戏罢了。
    江落半个后背都是麻的，衣服穿的这么多，还是疼，他坐回位置，江母在睡觉。
    掏出手机给叶禾回了个信息：
    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没事。
    后天见。
    叶禾发来了一个求摸头的可爱表情包，江落笑了下，怎么好像在反过来试探地安慰他，明明是他被莫名其妙地骂了，找了会儿表情包，发现没有摸头的，他就打了这两个字上去。
    摸头。
    江父回来坐到了他对面，“手机给我，以后你就别拿手机了，上交。”
    江落锁屏手机，垂着眼不看他，“手机是我自己买的。”
    江父：“你买的怎么了，我还把你养大了，手机给我，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江落面无表情，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我说了是我自己买的，你没权利拿走。”
    江母被吵醒了，看着他们，“怎么了，江落？”
    江父：“他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混在一起！学的顶撞父母，玩手机，没救了他！这就是败类，畜生都不如。”
    江母看向江落，“什么朋友？”
    江落直直盯着江父，“辱骂我的朋友显得你很有素质吗？”
    江父：“你再说一句试试！”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