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们开门的是夏爷爷家的一个保姆，开门后原本想再劝劝，却看到外面站着的是黎其琛，便回头喊：“老爷，是黎总！”
    黎其琛没等夏爷爷说什么，就径直走了进去。夏塘风趁着这功夫也马上跟进去，把保姆吓得够呛，连忙跑过来拦着：“少爷，老爷说不能让您进来，您还是先回家吧……”
    “我回哪儿去，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好歹也是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二十多年！”夏塘风推开保姆，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秦书晚和夏爷爷，一张脸又耷拉了下来，“我不走。”
    “胡闹！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夏爷爷带着怒气的拍着桌子，看向黎其琛，“其琛，带他走，别让他在这里捣乱！”
    夏塘风刚要反驳，黎其琛就将他的话压了回去。
    “夏爷爷，婚姻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如果要离婚，他作为当事人也理应参与。”
    秦书晚面色平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夏爷爷则冷哼一声，摇头：“当初让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只要是书晚想离婚，那就可以离婚！这件事，没有他反对的份儿！”
    “夏爷爷您误会了，塘风不是来反对的。”黎其琛推着夏塘风的后背把他推过去，“他同意离婚，但关于离婚的事情，他也需要有知情权。”
    夏爷爷眯起眼睛，并不信任的“哦”了声：“你同意离婚？”
    秦书晚终于抬眸看向夏塘风，而夏塘风一对上她没有感情的眼神，满肚子想说的话瞬间烟消云散。他嘴唇动了动，别过目光：“我当然同意离婚，我巴不得呢……但是，我至少得有知情权吧。”
    “行！那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夏爷爷撑着沙发靠背站起来，“这事我和书晚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你们自己谈！”
    “那爷爷您早点休息。”秦书晚说了句。
    他们看着夏爷爷回了房间，保姆也识趣的去了厨房，只剩沙发上坐着的秦书晚，和站着的黎其琛夏塘风。
    只是黎其琛很明白自己是个局外人，他拍了拍夏塘风的肩膀，低声说：“我去外面等你。”
    夏塘风点点头，听到黎其琛走到门口的脚步声，随后响起关门声，客厅只剩下他和秦书晚两人。
    明明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刚在年会晚宴现场说过话，可当他们再次面对面的时候，夏塘风还是觉得格外不自然，浑身都不对劲。
    但他也明白，自己的不自然是因为心虚。
    因为冤枉她数次的心虚，和对“离婚”这两个字的莫名排斥。
    “坐吧。”秦书晚说。
    夏塘风干咳一声，大步走过去：“坐……我当然要坐，这里可是我家！”他嘴硬的说着，走到刚刚爷爷坐的位子坐下，又咳嗽一声，“你们刚刚，谈到哪儿了？”
    秦书晚看着他永远都这么要面子的样子，忽然想起上学的时候，申晓桐曾经向她吐槽过自己的男朋友——你别看他是个富二代，其实还没长大呢，就是个孩子。
    那时候她和申晓桐还是好朋友，朋友的男朋友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她也更不想知道他有没有长大。可现在和他有了法律意义上的婚姻关系，她才明白申晓桐那句话的含义。
    夏塘风工作能力很强，应酬客户的口才也不错。可在情商方面，真的就是个孩子。
    因为有时候，好面子并不是个好事。
    秦书晚坐直了身子，淡淡的说：“已经都谈完了，我在这段婚姻中得到的是那套房子。但我原本就不想要，所以会在明天将房子过户给你，我也会搬出来。另外我之所以能进夏氏国际，也是得益于我们的婚姻关系，所以我会将我得到的工资……”
    “我爷爷同意了？”夏塘风没等她说完就低呼一声，瞪大眼睛，“我爷爷老糊涂了吧！那房子都写了你的名了，还过户给我？我不要，房子你自己住！而且工资是你自己努力工作才得到的，凭什么还给我？我们夏氏国际是正经公司，怎么可能让员工白干活？不行！”
    夏塘风说的义正言辞，秦书晚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有一瞬间的感动。
    可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感觉，秦书晚稍稍垂了眸，继续说：“房子的事情，我已经和爷爷决定了。工资……你说得对，那其中也有我努力工作的结果，所以我会退回百分之十到财务的账户，明天中午之前就能到账。”
    夏塘风握紧了拳头。
    “除却房子和夏氏的工资，我在这段婚姻中没有得到其他东西，所以我们的离婚手续很好办，也没有家产之分。如果你明天有空，我们明天就把所有事办好。”
    秦书晚说完最后一句，看了看时间：“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小区门口等你。我们先将房子过户，然后去办离婚。”
    “我，明天没空。”夏塘风故作镇定的说，“后天也没空。”
    “那就……”
    “大后天也没空，我未来一年……不，两年都没空！”
    秦书晚听到他的话，蓦地轻轻笑出了声。
    夏塘风以为她是在嘲笑他：“你笑什么！我堂堂一个公司总裁，忙得很！”
    “嗯，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会保证在半天之内把这些事做完。”秦书晚收起笑容，站了起来，“我先回去收拾行李，明天见，夏总。”
    夏塘风只觉口干舌燥，他看着她往外走，猛地也站了起来。
    “秦书晚。”他叫了一声。
    秦书晚停下，转身：“还有事？”
    “我……”夏塘风咽了口唾沫，“对不起，秦书晚，对不起。”
    连续两次对不起令秦书晚微微一愣，但她很快就微微笑着，点头：“嗯，没关系。”
    说完她转身离开。
    夏塘风站在原地怔了十几秒钟后，黎其琛从外面走进来。
    “该说的都说了？”
    “嗯。”夏塘风慢慢坐在沙发上，捂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其琛，跟我做朋友，是不是很累？”
    “还好。”黎其琛说了句，“但我现在要送秦书晚回家，才算完成时锦给的任务。如果你没事，就自己回去。不要开车，不要酒驾。”
    夏塘风想说他要亲自送秦书晚回家，但他也知道秦书晚不会同意，便只好点头。他看着黎其琛也离开，整个客厅只剩下他一个。
    被逼领证的时候他天天盼望着离婚，现在真的要离婚了，他却仿佛被一把刀子从心上割了一块，空的厉害。
    沉默间，夏塘风忽然想起更加久远的事情。
    在他认识申晓桐之前，最先认识的，似乎是秦书晚。
    那天她在新生入学晚会上唱了一首歌，他坐在台下托着腮从头听到尾，对旁边的人说了句——
    这学妹不错，我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