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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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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三,迁怒
    桑成找到韦帅望时,韦帅望正赤裸裸躺在床上哼哼呢。
    半睡眠状态的韦帅望一边迷糊一边不住倒吸气:“咝咝,痛,轻点,告诉你轻点!你成心啊!噢!”骂人,被正在给他上药的康慨狠狠修理,韦帅望痛得狼嚎一声。
    桑成几乎要捂着眼睛出去,可是他有十万火急的事:“你这是在干什么?咦!受伤了?”
    帅望抱着枕头:“老子要睡觉,就算是天塌了,老子也要先睡觉!”
    桑成看着韦帅望身上一条条红肿的道子,瞪大眼睛:“你又挨揍了?干嘛困成这样?你不是一夜没睡吧?”
    帅望打呵欠,心说,我不但一夜没睡,而且一直跪在寒风里,一大早还出去跑步,跑完步回来又被人揍了,所以,就算是我亲爹死了,我也得睡完觉再去参加葬礼,你那点鸡皮的事,我听也不要听!
    桑成急道:“公主被软禁在公主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竟然见不到公主!”
    帅望郁闷地,老大,你武功盖世,想进去一定进得去的好不好?:“大哥,你要是连翻墙进去都不敢,你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桑成愣了愣:“啊,对啊,我可以……没人会发现的!”忘了,这里可不是冷家山,肉眼凡胎听不到我看不到我的,我完全可以翻墙进去,笨啊!根本不用小心翼翼防务机关的。
    桑成道:“那你先睡着,我去看看情况。“
    康慨气笑:“快回来!什么人都让韦帅望给教坏了!”人家真是好孩子,什么不敢,人家根本想都没想要翻墙进去。
    桑成微微脸红:“我知道不应该这么做,但是……”
    帅望白他一眼,脸红,这有啥好脸红!
    康慨笑道:“桑少爷别急,韦帅望半夜不知跑到哪儿去,估计是又闯了祸回来,凌晨时分的把他爹叫起来救火,韦大人一早出去又回来了,韦帅望这个无耻的家伙要不是抱住他爹哭,这会儿估计被抽得还昏迷不醒呢。所以,不管出了什么事,韦大人应该已经去摆平了。”
    桑成愣住,啊,出了这么多事?半晌:“昨天咱们不是一起出来的吗?”
    帅望望天。
    康慨笑道:“谁知道,不知道是火烧屁股还是到了发情期,有些人忽然觉得热屋子里呆不住,脚也痒皮子也痒,大冷天的非得韦府皇宫皇宫韦府地来回跑,然后被人用鞭子抽一顿才舒服。”
    韦帅望咬牙:“康慨!!!”
    康慨笑问:“你半夜跑出去有什么收获?”
    啊呃,面孔对面孔,闻到女孩子身上幽兰之气算不算收获?公主的嘴唇可真好看,又圆又肿,嘴巴里呼出来的气都是香的。韦帅望的脸啊,唰地红了,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好象一杯烈酒下了空肚子的那种感觉。韦帅望哭笑不得,我脸红啊,我居然脸红啊!不用出去见人,拉过枕头盖到头上,呜,康慨你这个王八蛋,你等着!
    康慨笑得:“嘿,韦帅望你不是真干了什么吧?你光着个屁股不知道害臊,这会儿倒脸红了!快说,你倒底干了什么?”上完药了,拍一巴掌,给他拉上被。
    韦帅望惨叫:“啊呀,混蛋!”痛得倒吸气,半天才骂出来:“你是不是人啊!不碰都很痛,你还打?”
    康慨道:“再叫,把你爹叫烦了,过来抽你一顿你就老实了。”
    韦帅望从枕头底下露出双眼睛,回头怒骂:“你狗仗……”下面两个字硬是没敢说出来,笑。
    康慨扬眉:“你接着说!”看你全身肿得恰到好处,要不要我给你按摩一下?
    帅望笑:“人仗狗势,人仗狗势!”
    桑成哭笑不得,我真替你爹吐血……
    康慨好笑又好气,这臭小子越来越皮,再给一巴掌,韦帅望杀猪样地:“啊!欺负病人,猪狗不如!”
    康慨给韦帅望盖上被子,好脾气地:“是是是,不如你,也不如你爹。”
    桑成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异样,为啥汗毛自己竖起来了呢?
    他一回头,迎面就挨了一记大耳光。
    笑!好笑吗?!韦行气得,反了你们了!
    康慨吓得,我的天哪,韦韦韦大人……我刚刚说了啥?当即膝盖发软,跪倒在地:“大人!”声音都打颤。
    韦行怒瞪他一眼,你还知道怕?怕就别说!等我回头收拾你!
    转过头来仍然向桑成怒目:“你倒底是去给谁送的信?”哦,韦大人把前因后果想一遍,终于反应过来了。
    桑成自到了冷家,就没挨过打,这一巴掌让他呆在当地。
    韦行咆哮:“说!”
    桑成呆呆地:“慕容家!”有问题吗?
    韦行真是狂怒啊,你自作主张离开京城这也就罢了,你居然是自作主张跑到慕容家去!我问你去干什么,你还敢给我支吾!反手再一记耳光:“蠢货!混蛋!”
    桑成从来没被人这样打过,就算是小时候他妈妈扑作教刑也没打过他的脸,没磨练过的脸皮自然成不了厚脸皮。桑成羞愧难当,不过桑成无论如何是不会对长辈无礼的,即使不愤,他所做的只是咬紧牙关沉默忍耐。
    韦行指着桑成的鼻子:“你师父没同你说明?你是不归在我手下,但是有事,你得问过我!你要是白痴到判断不出什么事需要问,从今以后,无论大小事,你都得向我禀报!那个混帐丫头,不管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只要你知道的,你就得报给我!听明白了?!”
    桑成低头,羞愧地:“是!”
    然后愣住:“可是……”不对啊,师父只是让我保护公主,照你说的,那不成了监视公主?
    韦行黑着一张脸,我的耐心快用完了:“可是?”
    桑成吓得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可是,如果公主……那么,我不能……”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个意思,但是,监视公主,无论如何,不对,不好,不能!
    韦行从桑成脸上看到的,可不止是一股子正义之气,这小子不但是理智上觉得这么做不光明正大,感情上也觉得这么做不仗义。韦行这回可真是大怒了:原来这小子可不只是蠢到不知道慕容家跺跺脚,冷家山会晃一晃,原来这小子……你吃冷家的用冷家的十几年,赶不上那混帐丫头两句好话吧?
    韦行什么也不说,一伸手,手下已经送上鞭子,我教你什么叫服从!你当我同你商量呢?我说的话,就是命令,老子说一是一,不能是一点五,连可是都不许,你还敢说不能,我倒要看看能不能!
    韦帅望再机灵也得穿上裤子再说话,他穿裤子的当,桑成两边脸已经肿起来了,鞭子也向他抽过来。
    然后,一声脆响,韦帅望的惨叫声惊天动地。
    桑成回头,只见韦帅望呲牙咧嘴,全身颤抖地扑在他身上,光溜溜的后背上正肿起一道鞭痕,皮肤奇异地随着伤痕肿起向两边裂开,血珠子密密麻麻地从惨白的伤口里渗出来。桑成惊叫一声,转身抱住帅望,挡在韦行前面,韦行打错人,听到惨叫声,不过愣一下,谁拦也没用,照打不误,桑成牙关紧咬,头晕目眩之中,已经痛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帅望虽然还在哆嗦,可是眼看桑成挨打,不禁怒道:“爹,祸是我闯的!”
    韦行气得:“你闯的祸,有人同你算帐!”
    帅望急了:“你快住手!公主看见他受伤,会问的!”
    韦行停住,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
    回头:“来人!拿大杖来,把他拉下去打一百板子!”
    韦帅望与桑成一起目瞪口呆,康慨一头汗,不得不开口:“大人,桑成是您师侄!”你怎么跟韩掌门交待啊!
    韦行冷笑:“他师父会感谢我教训他!”指着桑成鼻子:“这样,你就知道你该听谁的命令,你该站在哪一边了!”
    桑成脸色惨白,即痛又怕,可是依旧咬着牙:“我当然听师伯的命令,我只是……只是觉得不应该!”
    韦行被这蠢小子的勇气给震到了,还敢说话:“好,再加一百板子,打到你觉得应该!”
    帅望道:“爹,桑成只是公主的侍卫,师父明说不用你管!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师爷也说冷家是保持中立的,你不能要求我师兄那么做,如果被芙瑶发现……”那丫头绝对不介意再把慕容家找来主持公道,我看慕容家的两兄弟好象特别喜欢给她主持公道的样子,所以……
    帅望停顿一会儿:“如果你要桑成做这种事,一定瞒不过公主!如果你真的需要,我替你监视公主!如果你只是要羞辱公主,爹,这不是争一时之气的时候!”
    韦行沉默一会儿,是,那个厉害丫头,不能再给她把柄。桑成这个蠢货,也不是做卧底的材料。韦大人确实脾气不太好,但是不能发脾气时,他能忍着。他伸手狠狠给桑成一记耳光:“蠢货,别再有下次!我给你记着呢!”
    桑成的半边脸痛到木,脑袋里象有无数星星诞生又熄灭,他站在那儿,答不出话来。
    韦行转身而去,帅望握下桑成的手:“等我。”跟过去。
    韦行摔上门,意思很明显,韦帅望还是推门而去:“桑成是你师侄,是你师弟的徒弟!你为了羞辱公主,这么打他?”
    韦行暴怒地回身:“你以为我是为了羞辱公主?那小子被迷昏了头,吃里扒外!我不打醒他!让他以为这种态度很正确?!”
    帅望呆了一下:“你不是吓我吧?爹,桑成是对公主有好感,也不过如此!去慕容家送信,重要的是信是内容为慕容家接受,而不是送信的人是谁,即使他回来马上告诉你,你也一样没办法!”
    韦行道:“关键是这种态度!不是有用没用,而是他应该告诉我!”
    韦帅望瞪着他,心说,你吓得人家见了你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还告诉你!不是吧,你不用这么激怒吧?我师兄不过是稍稍有点维护小美女,你咋这个反应啊?你这不是想吓死我吗?
    韦行看着韦帅望,这小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先跑回来告诉我,这小子见到美女口水都流地上去了,可是这小子没晕头转向听那丫头摆布,所以——韦行慢慢抬起手,看起来是想把手放在韦帅望的肩上,不过,这么温柔的动作对韦大人来说,实在有难度,所以韦帅望肩上挨了一拳:“滚回去穿上衣服!象什么样子!”
    帅望无奈地:“如果将来有一天……”帅望笑了:“你没有向着老婆顶撞师父的时候啊?我师兄这个年纪,这种反应才正常吧?所以,如果我有那天,记着你是我爹,无论如何都得原谅我!”笑。
    韦行愣了一下,有吗?内心刺痛,有,死也要娶施施,施施怀了我的孩子,那孩子死了!我恨得想杀了那老东西!如果那孩子长大,可能就没有韦帅望了,不过,帅望也很好,也是很好的……
    帅望见韦行僵住,顿时明白自己讲错话,不知为何,他竟不是悲哀,而是气愤,多少年了?你老婆死了十年了,还不能提吗?
    可能还是不能提,因为忽然间韦帅望后背上的伤口火烧一样痛了起来,帅望倒吸气,捂着自己的后背:“别打桑成,那小子是为人厚道,可不是蠢,他觉得错的事,你打死他他也不会答应你,再说,他是你师侄,你又不能真打死他。我是你儿子我活该倒霉,人家没必要忍你的。”
    韦行怒吼:“你活该倒霉?”我才是倒霉的那个吧?
    帅望吓得:“喂喂,算我说错,哎,我后背痛死了,我要上药去……”转身就跑。
    韦行气呼呼的,老子为你担那么大干系,你居然敢说活该倒霉?
    我有打错吗?根本没错!我当年那是一样吗?
    韦行困惑地,我当年……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对一个并不爱我的女子有那么深的感情呢?当然,她愿意舍命救我,可是,我师父救我的次数好象更多,这这这,可是,好象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吧?
    如果韦帅望这臭小子硬是帮着小公主——唉,呜,也挺正常吧?韦行困惑了,嗯?韦帅望现在不正常吗?
    帅望直逃到院子里,他缩着身子,康慨过来给他披上衣服,发现小家伙缩着身子面孔孔悲怆,不禁问:“怎么了?”
    帅望倒吸气:“痛。”痛彻心肺,这他妈的!人的心倒底是怎么设计的?什么样巨大的创伤都有收口不痛的时候吧?为什么有些话永远不能提。好痛,气愤!
    康慨心里不安,我知道你后背痛,那不用痛得这么有感情吧?你那一脸悲恸与愤怒是啥意思?
    帅望长叹一声,如果会留下这样巨大的伤口,谁还敢去爱?
    永不痊愈,一生之痛。
    桑成过来:“帅望!”
    帅望抬头,苦笑:“对不起,我替我爹道歉。”
    桑成犹豫一下问:“我这件事,真的做的不对吗?”
    帅望想了想:“也不算什么大错吧?”
    桑成问:“那就是说,我做错了?”
    帅望想了想:“慕容接了公主的信,是去质问咱们冷家两位掌门是否遵守中立约定的,师爷会觉得很难堪,我爹会很不好过,所以,他大约就决定让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不好过。慕容家的事,永远是比较敏感的问题,你确实应该同我爹说一声,你没说的原因……”帅望笑:“你心里明白。”
    桑成低头,半天才道:“我以为,我以为……”
    帅望点点头:“和平友好的目地,肝胆相照,以国士待之,以国士报之。我知道。我相信师父也是这个意思,这不是你的错,只是……”
    桑成点头:“那么,师伯说的也没错,我是应该多问问,少自作主张。”慢慢搂过帅望肩,歉意地:“害你被打得那么重,痛吗?吓坏我了。”
    帅望无语地看着他,大哥,你脸都肿了,你还问我痛吗?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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