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冷水汹涌而来，堵住他的口鼻耳。
    喘不过气，无法呼救。
    当初洛以陌掉下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不管怎么挣扎都无力，只能任由海水淹没自己。
    她是不是也曾像自己这样绝望过，期盼自己救她。
    但是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躺在医院柔软的大床上，没有救她。
    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弱，黑暗和水一起来，他甚至看到了洛以陌怀着大肚子，直直向着茫茫的深海坠落而去。
    绝望、悲伤、和死亡，通通向着他涌来。
    自己就要死了吧？
    这样也好！
    从此就不必痛苦了，不必再担心她什么时候离开，不必担心她爱上别人。
    一切，都解脱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悲伤啊！
    以陌，我的太太，如果你不在我身边，生命的一切将在没有意义。
    对不起，再见了。
    最后的黑暗来临，慕璟寒仿佛看到了父亲和母亲温柔的笑容。
    宋煜承永远也无法想象，有一天，那个强大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会毫无生气地躺在浴缸中，会走上自杀这条路。
    当他将他从水中捞起来，看着他惨白的脸，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他还记得，十五岁那年，他和爸妈吵架离家出走，为了自己的医学梦想拼搏，但是没了钱的他，在异国他乡，流落街头，迷茫、彷徨。
    是他向自己伸出手，给了他目标和追逐梦想的勇气。
    可是那时候的他啊，也才十六岁的少年，穿着比他还破烂的衣服，吃着泡面，晚上还要去地下场给人当沙包，浑身是伤地回来。
    哪怕那时候过得多么不堪和困难，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每次挺不过来的时候，都会拉着他的手，说自己不想死。
    他说，这世上还有温暖，他得活着。
    “人间不值得，但总有人值得。”
    值得他这么顽强艰难地存活下来，值得他愿意掩埋一切黑暗奔向她，守护她。
    宋煜承看着守在房间里的人，抹掉自己的泪，走过去轻声对风言言说：“言言，我让管家过来接你回去好不好？我留下来陪他。”
    风言言还没有从这个事实中回过神来，闻言点了点头。
    她留在这里也是拖累。
    走之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鼻子上吊着呼吸机，苍白着脸毫无生气的男人，这个海城一手遮天的人。
    如果说今天之前，谁告诉她慕璟寒患有抑郁症，她一定会狠狠嘲笑那人一番。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她记得以前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别问一个患有抑郁症的人世界这么美好为什么要自杀，就像你问一个患了哮喘的人空气这么新鲜为什么还喘不过气。”
    这是病，从来不会因为一句简单的人间美好就治好了的。
    “你们都出去吧。”宋煜承看向房间里其他人，沉冷、安擎深、洛以陌和小星星，还有后来的红谷和特伯。
    洛以陌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打了他一巴掌，就会发生这样的后果。
    如果，他真的死了……
    光是这样想想，她就觉得脑袋疼得要命，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