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卓辰依然在那木制的长椅上坐着，长腿伸得很直，几乎挡住了走廊的全部去路，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李菊侷促的站在那里，见卓辰半天没动静，自己倒越发的慌乱起来：“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菊婶，谈谈你的想法吧。”卓辰还是双目微闭，一动不动，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压力，让人得空气都快凝成水珠。
    “我……我有什么想法？我不过是希望我的女儿能好起来。”李菊嗫嚅着，声音很小。
    “说吧，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什……什么钱？”卓辰突然的问法，吓得李菊一个激淋。
    “多少钱让你肯昧着良心的让自己亲生女儿装病？”
    “你说……说什么？我听不懂。”李菊的手颤得更厉害了。
    “我出十倍。”卓辰的眼睛突然睁看，只是没有看向李菊，而是无意的盯着对面被涂了淡绿色漆的墙面，那墙上还挂着宣传画，是关于如何护理精神病患者的漫画，卓辰一下子就想到了宫乐给自己整理的那些关于如何护理高位截瘫的笔记，心一下子又暖又痛，紧紧的收在一起，像被一只大掌团在了手心。
    “十倍？”
    “是，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有护士推着医疗架哐铛哐铛的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卓辰收了收自己的长腿，坐直了身子，转着，盯着李菊。
    “不……不，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菊好像突然发觉了什么，立即改了口，可刚刚她听到卓辰说十倍的数字的时候，明明瞳孔都在发光。
    “菊婶，你知道吗？你现在的做法实际上是在犯罪，比你女儿遇到的敲诈勒索的人更甚，数额巨大，那也是会被判无期的，你觉得你拿了钱，能带着小娥去到哪里？逃离麒麟镇？还是逃离n国？我卓氏在全球52个国家有产业，你觉得你能跑到哪里去？就算你去到了国外，去哪里呢？老挝还是越南？你会当地的语言吗？你了解当地的情况吗？你知道在越南，都是男人玩乐，女人挣钱的吗？小娥才十七岁，你就忍心让她跟着你巅沛流离？你还想不想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
    卓辰说着，目光随着那哐铛哐铛的医疗架缓缓移动，甚至还冲着走近的护士微微一笑，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的事情。
    可是那些话落在李菊的耳朵里，却如尖针一般，扎得生疼。
    医疗架走远了，卓辰扭过脸来看着李菊：“你想好去哪里像老鼠一样的窝着过余生了吗？去美国？不，不可能，凡是大国，你都必须得去相应的部门办理签证，你有亲戚在国外吗？你凭什么去国外定居？大国不是傻子，不会随意收容没有任何关系和地位的人的。”
    “我……我们……”
    “想偷渡吗？我倒是知道一些这方面的路子，解绍给你？不过，就是不能太保障安全，你不看新闻的吗？昨天，对就在昨天，有三十二个偷渡者被关在冷冻集装箱里，等被发现时，已全部变成冰块。哦……还有，前天，有蛇头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查，在大海上，将一船一百二十五名偷渡客全部推下了水……”
    “别……别说了……”李菊眼神里有了明显的害怕。
    “但是，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那集装箱里的就不是你，被扔下海的也不会是小娥。你照样可以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过着，不用躲躲藏藏。卓家的实力不大，但足可以护得某些人的周全，也可以让某些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菊上牙敲着下牙，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前天晚上，他们都和你谈了什么？钱还没有拿到手吧？菊婶，你真的有点傻，你就不怕他们利用完你们母女，就除掉吗？实话跟你说吧，那天绑架你女儿的人已经死了。”
    “死……死了？”
    “枪杀。”
    李菊的腿一软，连忙伸手扶住了身边的墙，可是还是站不稳，双腿打颤。
    “他们可以杀死一个知情人，当然也可以杀死更多的人，菊婶，这样浅的道理，我相信，你是会明白的。”
    “真的死了？”李菊嘴唇也抖了起来。
    “所以，你还是不打算给我说实话？你在明，他们在暗，今天我来医院找你，想来也早就落入了对方的视线，等我一走，你觉得你还会安全吗？不管你说了什么，没说什么？对方为了保住他想保的密秘，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卓辰的话语步步紧逼。
    李菊身子靠着墙不住的下滑。
    “塔奇，扶菊婶坐下，好好聊。”卓辰给塔奇使了个眼色。塔奇走到李菊的身后，双手往她胳膊下一捞，就把人架了起来，扶到了卓辰对面的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们能找到你家，自然也能做他们想做的一切。菊婶，我给你三分钟考虑，三分钟后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那我们就立即走人。”
    卓辰又闭上眼。眼底尽是宫乐在监狱受尽折磨的样子。他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虽然明知这些都只是自己想像出来的，可他在此时，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一分钟。”卓辰缓慢的吐出几个字。
    “我……你们……”李婶吞吞吐吐，可怜巴巴的看看紧闭着的病房门，又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卓辰。
    卓辰紧闭双唇，就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他讲的一样，面色平静，如一汪深潭。
    “塔奇，给菊婶一杯开水吧。这也算是看在宫乐的份上，做了街坊，也算是道个别。”
    塔奇应了一声。
    “我……我……我说，你们别走，求求你们了，别走，别走……”李菊突然之间就弯下腰来，将身子躬成了一只大虾，缩在椅子上，肩背抽搐，紧接着，压抑的哭声就传了出来：“我怎么这么倒霉哟……我怎么就惹上你们这种大佛了哟……你们拿人生死，我……我只不个就想以后过几天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