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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华听见了,抬头看向他,他赶忙侧过身,向她行了个礼,才看见她该红的唇苍白,该白的眼却通红。
他把披风递给珍时:“爷让给郡主披上。”
那是男式披风,在她身上显得她更瘦小些,阿齐看着她,张张口还是没有说话,转身想要回去,却见元亲王已站在门口。
“尚莲华。”亲王呼了她的全名。
她不禁颤抖,整个人拜了下去:“爹爹。”
看着她如此卑微的模样,元亲王不禁握了握拳:“莲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爹爹,莲华愿往和亲。”
“穆国冬寒夏热,万里荒漠,不是你想象的好地方。”
莲华的额抵着冰冷的石地,她抿着唇,不发一言。
“穆国之王年届六十,粗野难耐,姬妾成群,不是你想象的好丈夫。”
“在尚国,你是千金之躯,在穆国,你只是后宫三千。”
“莲华,”他重复一个问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缓缓抬起头,不自觉流下眼泪,流在被风吹了整晚的脸上痛得如是滚水烫过,她开口还是同一句说话:“莲华不孝、不悔,愿往和亲。”
她有点摇摇欲坠,身后的珍时扶住了她,亲王也踏前两步扶她的肩:“扶郡主回去,叫太医。”
莲华拼命地摇着头,明明已是累透还是喊了出声:“女儿求你了。”
随从们不知该不该扶起郡主,有点手足无措。亲王深深地看着莲华,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呼了口长气,道:“如你所愿。”
元亲王是当今尚朝圣上的同胞兄长,比圣上年长十岁,惟自称慵惰,在先帝驾崩后仅以摄政王身份辅政,三年后更把全部权力交还圣上,两人感情甚佳,兄弟至今不时把酒谈欢,扺足而眠。
尚朝内忧虽不显,外患却甚重,上有穆国下有南花,南花早两月突击尚朝边境的一个城池,尚朝虽已急急调兵,却屡战屡败,更传出领军的王顾成受伤的消息。
穆国趁人之危,送来一个名不经传的王女和十匹血汗宝马,要求尚朝也把王女嫁过去以示两国友好。
尚朝的公主只有皇后所诞的一个嫡女,怎么舍得嫁去和亲,穆国也是看准这一点,边境的兵马蠢蠢欲动,现在南北受敌,皇帝烦得焦头烂额。
莲华郡主作为元亲王的么女儿,可是与帝姬一般地位的明珠,她要往和亲的消息一传出,多少想攀附的家族连呼可惜,但又对她没有落到其他家族手中内心暗喜。
她本人对这些暗涌无知无觉,趁时珍背过身去,默默想把姜汤倒掉,却还是被她抓住:“姐儿!倒掉一碗,奴婢给您端个三碗上来。”
吓得莲华的手抖了抖,但幸好没把汤水都洒掉,稳住手后盯着姜汤有些闷闷不乐:“都喝三天了。”
“才喝三天,奴婢可是准备了三个月的姜,喝到夏天就差不多了。”
她惊讶地张了张口,时珍还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便还是低头灌了姜汤入口。
略略烫口的,流入胃中整个人都暖起来。
时珍满意地接过空碗,这次另一名婢女秒留却急急进了屋:“姐儿,三爷来了。”
莲华的杏眼睁得更大一点:“快请三哥进来。”
语毕三爷尚云锦就进了屋,挥退婢女两人,自行倒了杯热茶喝,罢了看见妹妹呆呆的样子,不禁伸手敲她的头:“你就想出这种烂点子。”
莲华缩了缩,讨好地再替他添了茶,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对这个幼妹,这家中从来是没有人能硬得起心肠来的,他清了清喉咙才说:“圣上下召继续支援南方。”
本来紧张而崩紧的嘴角化成一抹笑容:“太好了。”
然后她又受了她兄长一记重敲:“好?王顾成是好了,你呢?他就算能活着回来,你也见不到他了。”
“那??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啊。”她低下了头:“就当是我把命还给他。”
“是啊,娘也说就当你当年没被救回来,死在那镜湖底了,叫你也不要给家里联系,有事报个梦回来就好。”
听起来的确是她娘会说的话,自那天她娘都没有跟她讲过话,连她叫婢女去主屋里打听一下,都被娘身边的嬷嬷挡在门口。
看她默默不语,尚云锦继续说:“我问了问常去穆国经商的朋友,他说穆国王今年六十五,最大的儿子比我们爹大五岁,只会讲穆语,周边的小国每年都上贡近百个美人,他至少收一半进宫。”
“啊,还有,”他在桌上的甜食盘中拿了块奶稣,缓缓吃完才说:“穆国每年有个祭日,家家户户都猎一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