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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望的。
不过有个人曾将它撕开一个裂缝漏进道光,那人叫李生池,是姚欣慧已故的、某种程度上该算作爱过的人。
李生池和梁池之间的对比,巧的不仅仅是名字里“池”这个单字,还有身高、发型,以及他们同为警察的身份。
李生池当年入职没多久,被上头领进了当地的打拐办,经手的首个案子便是拐骗姚欣慧的皮条客团伙。
大快人心的是,案件告破迅速,还拯救了不少险些就要失足的受害少女。
而姚欣慧没那么幸运,警队冲杀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棍棒胁迫到接了第三位嫖客。
她像一块殒碎的玉,看着其他幸存完好的玉由天降救兵们悉心捧着带出狼窟,第一次觉得抛弃弟弟就此了结余生也没什么好眷恋。
直到……
直到那个对领头命令的奉行都还略显青涩的男人走过来,铺了条干净的毯子在她身上,盖住所有骇人的鳞伤。
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她老实回答,随即听他安抚道:“不要紧,我们来救你回家了。”
那天的天气其实是大阴暴雨,然而姚欣慧误记为晴朗盛阳。
后来她努力尝试过把人生拽回正轨,尝试去自我修缮玉痕。
随案件后续处理接受了半个月的调查,姚欣慧知悉了那个小警察的名字与所在工作地。
她其实不敢直抒自己对他渐生好感的胸臆,能做到的最大靠近,就是每天上下班绕路途径一下那家派出所,隔很远望上一眼便足矣。
李生池似乎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每回抽烟都不怕远地跑到路边抽;早餐吃粢饭团,手里要垫好几张卫生纸;气温不论凉热衣服都勤洗勤换……
姚欣慧观察掌握了这些特点后,就愈发地,不敢再上前一步了。她看他像陈在商品柜台中高光尽显的玉璞,再怎么艳羡倾慕都没资格凿开玻璃到他身边。
彷徨进退了一个夏秋,某天她照例过去窥伺蹲守,李生池却自彼销声匿迹。她不甘心又等了数日,以为他是出任务或调职种种,未卜他实则是死了,死在一次与持枪团伙的火拼中。
一个月后,姚欣慧彻底沦落风尘。
她笃信这个决定是为了给弟弟更多的钱,不想再低声下气应付艺校隔三差五催缴费用的来电。
然而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呢?连她自己都想不清。
而当天在楼下匆匆瞥见梁池皮夹中的证件姓名,一个“池”字仿佛一块效力强劲的布,擦掉了沾满往事的茶垢。
原来她还记得那位小警察,一直没忘,只是遗憾到痛彻心扉、不愿再想而已。
*
梁池不了解这些事的来龙去脉,故而只误会姚欣慧这女人太过阴魂不散。
年后接到藏毒举报,他带小刘等人来杨家坪布控,竟是又遇见了她。好像她比公安系统的天网还神通广大。
警铃在逼近四合的暮色里旋闪着光束,几名警察将藏毒犯扣押出舞厅,穿梭过水泄不通的围观群众,梁池走在最末善后。
姚欣慧又是循着他车牌号码而来的,立在看客最前排,唯恐他看不到她的位置。
这样的谋篇布局,收获了事遂人愿的成果。
梁池果然在快撤离出圈的一霎顿住脚步,蹙紧眉宇将视线落向了她。
“怎么又是你?”
姚欣慧笑得眸光涟涟,假意道:“来问你讨钱噻!”
“……”
梁池的语言能力突然变得很贫瘠。
“哎,开个玩笑嘛,你勒个人好没意思哦,一点幽默感都没得!”
姚欣慧见他折步欲走,惶惶挤开两侧肩膀紧跟上去。
毒犯共三名,皆用手铐缚牢。
毒品来路暂时不明确,但或许追根溯源,能对在跟团伙的案子提供些许线索。
所以从刚刚到现在,梁池心上的顽石总算落了地。他在警车外确认完毕,吩咐下属即刻派送回局,才阖上门目送车灯绝尘而去。
侧身一回眸,姚欣慧居然仍未走。
梁池耐心告竭,从口袋里抓出一张五十递到她面前,眼神示意她收下,就此一笔勾销。
结果姚欣慧又反口,说:“我不要的钱。”
梁池差点爆粗,“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能不能把你的号码给我?”
“你要我号码有什么用?你不就要钱吗?钱给你了,算我上回食言。”
“我不要你的钱,说了是开玩笑嘛,”姚欣慧满脸认真,又带些怯生生,“我就是想要你的号码……上次给你我的,兴许你是不会主动打给我的,不如就我记下你的。”
梁池审视的目光凝向她,一口气过肺半晌才返程。
“我是警察,你不知道?”
“我晓得啊。”她格外风轻云淡,甚而掏出手机呈给他。
他顿两秒,呼出的气变成笑。“那你胆子还真大,跑来要警察的号码。”
“我上次说过了嘛,也许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找我给你当卧底——你们是勒个说法不?我很能演戏的,勒个身份也不容易让人怀疑。任务完成了你给我点钱就好,锦旗啥子的我就不稀罕咯。”
“……”
正待回复,小刘开着车泊到了身畔,揿一揿喇叭,脑袋似观众唐突地钻进电影幕布,打断他们的对峙。
“梁队,做啥子嘞?回去咯。”
梁池得救般拽开车门,又即刻被姚欣慧伸手紧扣住门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