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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陶秀真于昨日抵步。她和魏娟一样,是个苦命的、日子困在单行轨的寡妇。
可二人又是本同末离的。
陶秀真无特殊嗜好,更不用提赌博,她就是最为标准的温良恭俭让,除了脾性略显火爆,其余皆是魏娟的标杆。
包饺子的手法,也是标杆。
陶秀真边转边为面皮捻褶,落予魏娟掌心成品的眼神不无嫌弃。
“暗到(估计)要我教到死,你都学不会啷个包!”
“勒不是为了给你当绿叶嘛!”魏娟讪笑两回,“你嫌我包得矬(丑),小迦包得更矬,你不信我让她过来试一哈。”
音落,她即刻回头唤了一声。
梁迦懒懒应过,人迟迟不登场。
陶秀真继续擀面皮,说:“你提到小迦,我讲真的,过了年给她换个门面嘛。”
“晓得晓得,我也在考虑勒个事情。”
“勒娃也是命不好,”陶秀真叹气,“啷个临了中考,性格突然变了嘛?要是好好的样子,好歹能把高中念完嘛!”
对话时朗时低,幽幽爬进卧房里。
梁迦歪倚窗户,抬手揩掉一圈水雾外睇。
雪愈下愈大,长江大桥隐约的犄角轮廓,犹如横卧江水冬眠的神兽。所有车灯都点亮,汽车像是水底一层层错落曳动的鱼。
落雪的山城,少了平时该有的泼辣。
是凝固的……
“饺子还要好久下好?”她松开窗帘,高呼一声。
“一个小时!你想吃就自己来动手。”
应言梁迦真的疾跑进厨房,帮助母祖二人节省了三分二的时间。
然而她并非是自己馋不可耐。
一锅起盖,腾腾热气中梁迦拿出保温桶。
陶秀真不解,“做啥子?”
“我给梁池送点。”
“好大的雪,你真的要跑啊?”
“嗯,他晚上值班回不来咯。”
魏娟站在几步开外,一张嘴欲语还休。
最终还是陶秀真抢了词,她拍拍孙女肩头,说:“那你切吧,穿厚点,戴手套帽子,晓得不?”
“晓得咯。”
一只饺子挣脱开筷尖,晶莹、饱暖,如此诱人。
……
好几路公交的末班都提到了五点前,特殊时段的出租又是供不应求。
梁迦只能冒雪倒地铁,剩下的路靠双脚跋涉。在转山转水转不出自我的重庆,你以为是平地行走,计步器实则悄悄因上下坡成倍地增数。
所以走了一会儿,她感到累,也感到冻麻的煎熬。
但她没一刻想过停下步伐。
梁池背她都能走完的路,她怎么可以低头叫屈?
那个时候他背着她,过皇冠扶梯,登金佛山顶,她哭了一路不歇,他就一直把她的手攥紧,时不时就着指尖在唇面一印。
他说幺儿,宝贝不哭,无论如何都有我。
梁迦回想这些,居然觉得“我已经等你找你追你,用尽所有方法”这句歌词,真是在唱她当下。
她绽开无声的笑,又走到膝盖朝下尽失知觉,终于看见公安分局在雪雾后的影迹。
……
小刘几个在候春晚。
梁池哗哗翻页小皮本,默默悉数总结这一年的得失。
极悠远的天空奏响烟火,小刘奔进来说:“梁队,你幺妹来了。”
梁池扭头,梁迦就挨在小刘身后。
“行了你先出去吧。”他吩咐碍事者。
“我看这还有饺子……”
“饺什么饺子,滚滚滚!”
梁池赶尽杀绝,阖上值班室门,又沉默了。
对立二人差异鲜明。
梁迦从头湿到脚的狼藉,梁池一身加厚警服,干净堂堂。
“我过来……给你送饺子。”
她放下保温桶,双手近似紫红。
梁池不应,更不去汇她的视线。那凉且凛的不识好歹的视线,他不想看,是活找罪受、讨苦吃。
就此静谧了许久……
梁迦忽而低声说:“八九天了,一直不理我,你在闹什么?”
梁池自说自话,沉脸问她:“你跑来干嘛?”
“我不说了,送……”
“外面那么大雪,你脑子坏了吧!”
他莫名盛怒地挥落烟缸,青白灰烬泼洒一地,殃及了梁迦的雪地靴头。
鞋面是湿漉漉的,灰一沾上就嵌进去了。她淡淡俯视一眼,淡淡抬头道:“行吧,是我脑子坏了,饺子你趁热吃,我先走了。”
尾音不殆,她就移步门口。
梁池蓦地冲过来拦腰抱起她,抱至一帘之隔后的值班板床上。
“我脑子坏了,你他妈别碰我。”梁迦犟着劲躲避,学他的口吻。
梁池抿着唇,手下行探她的靴头,拽开了摸拭袜子。
怎会这么冰?
他血液也跟着凝滞。
梁迦贴着墙,想重复“你别碰我”,面前人却伏下了,搂她很紧且充满悔意。
“幺儿,”他嗓音几乎喑哑,眼尾猩红也涨潮,“我错了,是我错了……哥给你认错。”
开往春天的地铁(真骨科)09
09
烟花声似有若无,像卧在南纪门轨道桥下听火车滚轧而过的闷雷。
梁池脱了妹妹的袜子,将那双脚焐进怀中。实在是冻得厉害,都成了两棍冷铁,随时能豁开衣布扎进他腹里。
他说:“我去装个热水袋。”
梁迦始终戗着脸不言声。
“外面雪太大了,”梁池